“不,這很重要。”
越長歌試圖佐證隻不過是一點點無傷大雅的小摩擦,傷心的更多是她,柳長老瞧著一點異常都沒有。
但這卻讓柳青青的神情驟然緊繃了。
“她是我未來師娘!”
由於柳長老相當低調,越長歌心結難解,彼時柳青青還不知道兩人已經確定了心意——臨門最後那腳補上了,欠的那場東風吹過來了,壓死駱駝的那根草也跟著駱駝轟然倒塌。
柳青青刷一下坐了回來,嚴陣以待,表情陰鬱至極。
這副臉孔。
簡直比大師姐欠了十裡八鄉的債還黑。她沒看錯。
“你有什麼計劃嗎?”柳青青問:“你不會要放棄她?不可以的!”
兩人的攻勢一下子反轉,麵前那眼眶通紅的少女冷著臉質問自己,態度就和幾百年前還沒入土的祖師拎著個白皙的卷宗一模一樣。
“哪有。”
越長歌佯裝一臉困了困了,到底還是把這個激動的東西趕了出去。室內唯一的活人氣兒又跑了,越長歌索性關了燈,坐在原處,確實不困,她一時也不知道乾什麼好,就取了書架上那本半是焦黑,字跡有點難以辨認的《師姐在上》原版。
有些可惜。
她依稀還能聞出紙張燃燒了的味道,有點木質的香。
那天兩人都無暇顧及這本書,等到越長歌回過神將其一把撲滅以後,無法,已是燒掉了許多了。
放在以前她興許會想要重寫,但現在想起柳尋芹,心思複雜,一點想法都沒有。
今晚她會過來嗎?
越長歌一隻手握著那本燒焦的書,塞到枕頭底下。而後自個兒枕在了上頭,不知道為什麼今晚上睡不安生,她總半夢半醒地等著什麼。
但半夜三更坐起來意識到自己還在等那個女人以後,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真是想多了!
*
藥閣之內一直並未熄燈。
而今夜並無將自己折騰廢了的修士,也沒有那群勤勉(至少麵上)的小弟子。
垂下的簾子之後,隻有柳尋芹獨自一人。
她依舊毫無波瀾,秀美的輪廓因為這身氣度變得讓人挪不開眼睛。但自那張桌子上時不時被抽出的紙張和滿地揉皺的小紙團,以及紙張上些許淩亂的筆跡來看,也許外表下隔著的……並不是那麼寧靜。
臨到天明時,一大清早地,明無憂來找她的師尊。人還沒進來,險些踩著滿地亂滾的紙團子滑倒,她微微睜大了眼睛。
“師尊?”
柳尋芹背對著她,麵向牆壁。她翹著腿坐著,似乎因為心神疲憊而不再那麼端正,如同一個年少姑娘般依偎在椅子上。八瓣幽蘭又被點燃了,她略有些煩躁地在那兒吞雲吐霧。
聽到身後響聲,柳尋芹沒有動彈。
“需要清掃一下嗎……”
“不用了。待會我自己來。”她斬釘
截鐵地拒絕道。
椅子被術法托起,慢慢轉了過來,連帶著柳尋芹一起。
自從越長老去了黃鐘峰以後,仿佛把明無憂的快樂也帶走了似的。明無憂微微低著頭,沒有看她:“師尊您說讓我趁早過來一趟,有何事要和弟子交代?”
“你隨便坐。”
明無憂有些忐忑地坐在了她側對麵的椅子上。她交握著雙手。
柳尋芹還沒有發問,明無憂反省的思緒已經在腦海中奔了很遠,從衣食住行學各大方麵完完全全將自己審視了一遍,最後感覺自己犯的錯實在是罄竹難書,幾乎又要落下淚來,要哭不哭的。
柳尋芹見這勢頭不對,“不是關於你的事。隻是問問。”
小徒弟的眼淚嗖一下縮了回去,這時才淚盈盈地抬頭看她,麵上露出幾分疑惑:“是關於越長老的事?”
果然,這孩子還是很有悟性的。
柳尋芹矜持地頷首,以示是這個意思。
明無憂怯聲道:“可是她已經走了。”
“她同我,”柳尋芹道:“有一些爭執。”
“什麼爭執?”
她想要越長歌過得輕鬆一些,不要因為自己招惹這些麻煩事。就如同那個女人以往一樣散漫自由就好。
不知道為什麼越長歌會誤會她想要劃清界限。
而若學著像越長歌那樣滿嘴甜言蜜語——很顯然自己並不擅長。已經自閉了很多年並且平日喜歡自娛自樂的醫仙大人完全沒有這種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