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鴉雀無聲,油燈發著亮光,燒出劈劈啪啪的聲音。
“公子,我們今天拒絕範家,會不會有些太衝動了!”常勝說出了自己的憂慮,秦家的發展正是需要像範家這般實力雄厚的家族支持的。
秦無衣坐下來,身前的木幾上放滿了竹簡,都是北諜司收集到的關於東胡和箕國的情報。
她隨手拿起一個竹簡靜靜的看著,然後說道:“對於範家的示好,你怎麼看?”她又問了常勝一句。
常勝站在屋子裡,臉上有淡淡的愁容,說道:“主公設立南北諜司,分管南北軍情刺探之務。南諜司主掌諸**情,北諜司主掌草原箕**情,對於南邊的事,我們了解不深,所以不敢妄言。”
秦無衣說道:“二哥掌管北諜司,如今又在將軍市被手下做事,有些信息我們也不清楚。不過依據我的猜測,範家積極開拓我燕國市場的原因無外乎兩個,其一是利益的驅使,其二恐怕也是他們內鬥日烈,家族分化的結果。”
“公子說的是,那我們現在做什麼?”常勝說道,他總感覺,範家貼著熱臉過來,雖說有點傲氣衝天,但畢竟也算的上雪中送炭了。
“靜觀其變吧,我們沒得選,難道他們就有的選了。燕國的市場被相國子之和將軍市被的人瓜分殆儘,他們不會容許一個外來戶加入爭奪戰的。所以,範家想要在燕國成氣候,沒了我們的支持,他們也是無根之木,不長久的。”
常勝點點頭,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我已經派人盯住範家的動靜了。”
秦無衣說道:“不用了,把我們的人都撤了吧,範家不是我們的對手,是朋友,沒必要花力氣盯著他們,你加派人手,盯住箕封,這個老狐狸我們才要小心應對。”
常勝忙回了一聲。明麵上他是北諜係統的首領,但事實上秦無衣才上北諜司幕後的掌控者。
北諜司在箕國基本上以胭脂鋪子、青樓、以及酒樓貨棧的形式存在。平郭城是北諜司在箕國的最重要分支之一。實力相對比較雄厚。
“對了,令支城來消息了沒有?”秦無衣一直記掛依蘭和春雁他們的安危,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脫離險境。
“我們已經將公子安全的消息秘密浮海傳回令支,按照路程,那邊的消息要傳回來,估計還要四五天的時間。”常勝回答道。他其實也心急如焚,依蘭是他的義女,他又豈能不著急。
“箕國這邊可有什麼動靜?”箕國對於燕國來說,中間隔著東胡並不能發生直接衝突,但箕國和燕國貿易往來頻繁。而且箕國作為北諜情報係統的第二支點,非常重要。
常勝忙道,“有一件事情很是奇怪,箕封前幾日曾離開草原去了一趟東胡芒壺部落,而且從今年年初開始,一向猖獗的東胡騷擾基本上沒有了,商路大通。這次他們消息封鎖的比較嚴密,我們的各條線至今打探不到詳情。”箕國和東胡人的關係一定程度上也影響著燕國和東胡的關係,畢竟燕國和箕國都深受東胡之苦。燕國在東胡麵前無險塞。若不是秦尚過去幾年,不計代價的幫燕國果斷的拿下令訾塞,至今東胡的勢力還在燕山南麓,每次南下,就連國都薊城都受到威脅。
“估計東胡和箕國達成了某種協議,今年東胡境內遭遇了旱災,待到秋高馬肥,恐怕又有南掠的心思。時刻注意東胡那邊的消息,一有兵馬調動的跡象,及時傳回令支城。”秦無衣和燕蠻兒從芒壺部回來的時候見過箕封,芒壺對箕封禮敬有加。再說了東胡山戎部右大都尉的愛將阿依律都和箕封走的也很近,這就很說明問題了。
常勝臉上有著淡淡的愁容,說道:“主公可有防備?”
“常規的防禦而已,憑我們三萬人馬能量也有限的很,就看到時候姬樾能不能和我們合作一起抗敵了。”秦無衣知道,這幾年若不是父親屹立不倒,隻靠姬樾恐怕燕國北疆早就成東胡人的牧場了。可是,明知姬樾無能,還是要和他合作,畢竟麵對強大的外敵,隻靠他們令支城遠遠不夠。
“哎,主公辛苦啊,也不知主公的舊疾再有沒有複發?我久在這裡,已經許久未見過主公了,在這裡唯一的擔心便是主公的身體。”常勝是秦尚貼身親衛出身,對秦尚忠心耿耿,也隻有他們這些老兵還記掛著自己主將的傷病。
秦無衣聽到傷病的時候眸子一暗,不過她很快調整過來,勉強的笑了笑道:“謝謝常叔叔還記掛著爹爹的傷病,爹爹這兩年身體還不錯,他也常說許久未見常叔叔了,等他過五十壽誕的時候一定要常叔叔回令支呢。”
常叔叔歎息一聲,笑道:“我這一輩子,也沒有彆的願望,就希望主公身體好好的,將來等我們元氣恢複,再好好的和東胡人乾一仗,燒了他們的饒樂水單於庭,焚了他們的祭天聖壇,為我們那些死去的將士們報仇,為那些被東胡人殘害的百姓報仇。”
常勝自己也是東胡人南侵的受害者,他對東胡人的痛恨其實也代表了許多受東胡人掠奪百姓的痛恨。
秦無衣看著常勝,說道:“你放心吧,會有這麼一天的,一定會有這麼一天的。”秦無衣雖然不知道這一天會什麼時候到來,但隻要有父親在,那些一天就不那麼遙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