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地人表示房價貴的離譜, 這樣的老破小再便宜,也能賣個一百多萬。”
“愣著乾嘛,看看存折呀, 到底幾個零,急死我了。”
“難怪咪咪如此理直氣壯, 搞半天在這裡等著呢。”
咪咪的小腦袋快抬到天上去了,罵罵咧咧:“怎麼樣,後悔了吧,哼, 我才是這房子的真正主人,讓你買點貓糧貓罐頭怎麼了?”
它雖然聽不懂人類語言, 但它和主人心連心,主人每天說, 每天說,它早明白了。
“我明白了, 難怪, 難怪啊。”隔壁大媽哈哈大笑,“這個老王, 年輕時候是個人精,老了提前什麼都安排好,厲害厲害。”
葬禮太過簡陋,鼓樂班子隻請了倆,骨灰盒最便宜的, 殉葬品更少, 除了必不可少抬紙錢的紙人,再沒彆的。
老鄰居紛紛看不下去。
老王有退休金的,去世, 按照慣列,單位一次性補發兩年工資作為安撫金,哪怕沒有存款,也足以讓葬禮風風光光。
但也隻能私下裡湊了點錢。
存款肯定全讓那個不孝子給拿走了。
隔壁大娘還有一件事想不通。
房子。
房子太破舊,租金市場行情在那放著,最好的辦法就是賣掉。
她本以為老王兒子很快處理,沒曾想,租給了賣燒餅的,還是長租,簽了年合同。
難不成良心發現,不舍得賣掉最後的念想?
當然現在全明白了。
一分錢沒得,沒有房產證,沒法賣。
花籃裡的燒餅香宛如被石化,拿著兩本證件一動不動,就在大家以為她是太過於激動時,就見她哭唧唧道:“完蛋,這房子住不成了。”
老貓咪咪語氣淡淡:“本喵心善,不會趕你走的。”
“等著一起喝西北風吧。”花籃裡的燒餅香狠狠跺了跺腳,“你把我害苦了知道嗎。”
之前住的小區發生過件類似的事情。
一個獨居老人,孩子丈夫走了,和一隻狗相依為命,臨死前寫下遺囑,財產和房子留給狗狗。
結果呢,法律根本不認。
聽買燒餅的阿姨說,繼承者必須是自然人。
最後的結局讓人唏噓,財產判給了基本沒啥來往的外甥。
所以老人兒子知道,肯定會攆她走。
“哎,沒錯,的確這樣規定的。”
“為什麼會這樣?太不公平了啊,我接受不了。”
“天底下哪有絕對公平的事,要我說,還不如不發現呢,財產肯定會判給那個不孝子的,法律出於人情,最多拿出一部分當做咪咪的撫養費。”
“......”
隔壁大娘愣愣盯著彈幕,臉上的笑一點點消失。
如果真這樣,她真的真的沒法接受。
半輩子的鄰居,同事,她是見證者,那個年代,計劃生育隻能生一個,她還記得,老王還是小王時,怎樣的疼兒子,五六歲了吧,還舍不得讓他走路,出個門騎在脖子上。
有一次孩子半夜忽然發高燒,自行車掉了鏈子,他背著兒子狂奔,跑到醫院時累到虛脫,醫生都不知道該先救那個。
直播間氣氛跟著沉重。
梁錦繡心情同樣複雜,重新放回去都不行,房間幾十萬人,大概率要上熱搜的,誰能阻擋老人兒子回來拿走法律給予他的合法繼承權?
沒有人。
存折輕輕打開,每月五號一行一行的收入,仿佛老人一生的符號。
六十多萬。
花籃裡的燒餅香插擦掉上麵的灰塵,輕輕放到高低櫃,再拿起房產證——發現裡麵加著個牛皮紙的信封。
收信人:此刻的你。
此刻的你?
信封沒有封口。
裡麵是一封信。
“我這一生,沒做過一件虧心事,尊重妻子,和睦友鄰,工作勤勤懇懇,對得起國家給我安排的工作,我不明白老天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一個報應。”
“有時候我想,他來是討債的吧,當然,子不孝父之過,是我沒教育好。”
“可如果人生重來一次,我不知道該怎樣教育。”
“我一個人看日出日落,看月亮升起,孤獨讓我妥協,我早就原諒他了,兒大不由父母,再怎麼樣,他都是我唯一的孩子。”
“病魔來襲,他終於回家,不是來看我,而是,問我要存折和房產證。”
“......”
“這世界,我隻剩一份半牽掛,咪咪陪我多年,它不會說話,我想把遺產留給它,結果公證處的同誌告訴我,國家不允許。”
“那我隻能捐獻給國家。”
“兒子,如果是你看到這封信,說明你通過了咪咪的考驗,爸爸想對你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爸爸不怪你,希望你的餘生,平安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