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越是靠近，坐在身後的女人越是坐不住。
直到最後，牧妍索性放棄戰機，裝備上機械裝甲，在雙月神號空域邊緣降低高度，一路直線闖了進去。
儘管那些作戰機想要偵測到謝家的武裝裝甲還需要一些時間，可若是被敵方提前鎖定，怎麼想都十分危險。
邊路怎麼也沒想到，平日裡這個素來冷靜的女人，竟然還會這麼亂來。
“……抱歉。”牧妍輕呼一口氣，肩頭微微放鬆。
她無法向邊路做到保證。
剛才若是晚來一步，誰也不知道謝初瑤身上的同化反應會深化到什麼地步。
進化屬性再稀有又如何？
隻有人活著，才有意義。
“你，你是……”
牧妍抬頭看向虞魚，回想起女孩之前對謝初瑤的稱呼，她的眼睛眨了眨。
虞魚看到了女人那雙紅色的眼睛，她下意識後退兩步。不過見謝初陽和亞格斯都站在女人的身後，這才察覺到對方的來曆顯然不光是天外來客這麼簡單。
牧妍直起腰，明明是仰視的就角度，但那雙平波無痕的眼卻讓人一點也不敢小覷。
“編號AZY20，聯邦軍屬……我是牧妍，將負責此次感染清除工作。”
牧妍的聲音平靜而有力。
邊路駕駛的星際戰機出現在雙月神號的低空領域，負責機動支援的雛蜂四團也抵達了附近。
阿娜妮的通訊係統以及精神鏈接係統早已恢複，而在雙月神號下的地底深處，辰霧看著電子屏上分布的謝家戰機，眉頭微不可查的輕輕皺起。
謝家的星艦和戰機封鎖默星，不光是屏蔽了其他人類組織的信號源，也包括她。
如今她已經完全喪失了默星以外的消息。
“看來，是時候出去走走了。”
辰霧的腿邁出修複艙，女人的四肢修長，黑色長發垂落至臀下。
這間房間十分空曠，房間的中心位置是兩座修複艙，其中一座黑色修複艙的體積要更大一些。
另一座修複艙倒更像是黑色修複艙的複製版。
辰霧隨意的擦了擦身上殘留的營養液，接著，動作緩而慢的換上一套具有古歐式風格的禮服。
隨著阿娜妮的角度轉變，電子屏中出現了牧妍的臉。
辰霧的眼中閃過一道紅光，她轉了轉脖子，雙月神號中的阿娜妮同時也換了個方向。
她看向沉睡中的謝家繼承人，又看了一眼謝初瑤身旁的牧妍。
辰霧思索片刻，輕聲道，“不過……謝家可真是好運。”
……
暗元素領域內的阿帕斯忒斯無一例外直接暴斃當場，部分屍體由於暗能量的侵蝕甚至已經開始加速腐爛。
牧妍架起謝初瑤，她的視線掃過阿帕斯忒斯成員的屍體，很快就捕捉到了這些屍體上殘留的暗能量。
在她出現時，她曾感應到一團團駁雜的精神意識。
不過隨著兩人的能量接觸，那些精神能量和聲音也隨著暗能量的消退而消失。
“真是笨蛋……”牧妍忍不住輕捏了一下謝初瑤的臉。
明明平日裡一副生人勿近的樣子，如今卻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此時，越來越多的人從船艙通道內走出，其中大部分人的身上都受了傷。不止如此，還有不少人聚集在那些艙體被炸毀的缺口處。
他們茫然的望著被軌道炮轟出缺口的藍色天空。
對於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有恐懼，有慶生，但更多的還是茫然。
這裡是他們曾經賴以生存的地方，可如今……
“噔噔蹬蹬——”，疾跑的聲音從另一側通道內傳出。
幾個身上有著不同程度傷口的人類從通道裡跑了出來，他們的神色倉皇，見到似乎安然無恙的阿娜妮以及鐵錘戰隊幾人，他們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又一臉灰敗的躺倒在地。
“完了，都完了，這次還逃的過去嗎？”其中一人道。
他身邊的人道，“你們還出來乾什麼……就不怕病毒發作傳染給彆人嗎？”
“可是……我，我想再看一眼，你不也來了？”
“我……”
這些人的身上都殘留著明顯的抓傷和咬痕，根本不用問就可以猜到，他們遭到了成為變異體同伴的襲擊。
“老馬……你、你們……”楊思一臉震驚的望著他們。
躺在地上的老馬是個中年人，他抬了抬頭，又躺了回去。
接著他從兜裡掏出一支煙以及一把老式的機械動能□□。
老馬把武器扔到楊思等人的腳邊，自己則點燃了煙。
他輕吸一口，平淡道，“喲……老楊，你們也在，那正好……記得在我們快要變異的時候，給我們來一梭子。我的命都給你了，這次救援任務就算我贏，沒問題吧？”
老馬和楊思一樣，都屬於灰霧之城的戰備人員。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楊思一臉不滿，隨即自嘲道，“就算給你一槍又如何？你以為我們能逃得過？曾經的韶光……”
楊思說著，聲音不自覺的哽咽起來。
“楊叔……”虞魚茫然的看向楊思。
她從未想到，作為隊伍主心骨的楊思也會出現情緒崩潰的時候。
“沒錯，老楊說的沒錯，所有人都逃不掉的！”鐵錘戰隊中的王姐突然坐在地上崩潰大哭。
默星人的精神狀態本就不穩，突如其來的戰火，再加上情緒感染，那些從通道內走出的灰霧之城人一點也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尤其是精神力等級在D、E級的人類。
他們望著天，露出癡傻的笑容。
默星上的大多數人類，他們實際上也並未直接接觸過韶光星的覆滅。一切都是從上一輩那得知，但他們並不懷疑。畢竟默星這顆垃圾星球，不光是垃圾場，也是現成的武裝力量實驗基地。
韶光星的消失，在他們看來不過隻是一個開始。
灰霧之城的隱匿裝置是大多數普通人類最後的保底底牌。
如今，灰霧之城已經千瘡百孔，隻要一炮下去，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周圍的精神波動再次變的駁雜，牧妍微微皺起眉，她總算知道之前感受到的那些精神能量究竟來自何處。
不光是來自那些死去的人類和變異體，還有活著的人。
“你們這些家夥……怎麼還不如我這個老東西……”
鐘老在莫提和莫飛的攙扶下，緩緩的從通道內走出。
見到來人，眾人們臉上露出喜色。
“鐘老！”
“誒……我還沒死呢，咳咳……”鐘老捂住嘴，又輕咳了幾聲。
儘管鐘老強撐著從通道內走出，但他此時的生理狀態已經達到了極限。
老人凹陷的雙眼以及發青的眼底無一不證明這一點。
他們彆過臉搖了搖頭，鐘老的安慰沒有起到任何效果，眾人看著鐘老如今的這副模樣心裡就覺得難受。
灰霧之城的人已經無暇去顧忌這場戰火究竟為何燃起，在他們看來，結局已經注定。
不少人直接在原地坐下，充滿灰敗的眼神望著天空。
“也不知道聯邦這回要多久來消殺感染……”有人這麼說道。
就在這時，又是一道虹光穿破雲霄，橫穿整個雙月神號的上空。
是雲菲再次發射的軌道炮。
這一炮的威力沒有任何縮減，原本逐漸再次變得灰蒙蒙的天空在這一刻突然變得明朗起來。
這時，牧妍將謝初瑤暫時交給了謝初陽，她站起身，神色嚴肅的走向了那些被感染的人類。
——再讓這些人繼續擴散負麵情緒，這裡的人類，他們的精神狀態隻會變得更加糟糕。
手中的治療槍迅速填充，牧妍抬起手，向著人類的心口處按下了扳機。
幾乎同時，在眾人錯愕的目光下，在老馬的角度，牧妍背後的空中升起了巨大的蘑菇雲。
楊思的雙眼微縮，聲音顫抖，“等一下……”
“你……”地上的老馬一愣。
下一秒，一道淡金色的能量光彈就這麼突然地直接射入了老馬的體內。
老馬“呃”了一聲。
“撲通、撲通——”，躺在地上的男人蜷縮起身體，他感覺到一股灼熱的溫度從心口處傳出，並迅速蔓延至全身。
就在他以為自己要直接被一槍乾掉時，老馬抖了抖身體，忽然一臉渾身舒暢的在地上展開了身體。
牧妍眯起赤色雙瞳，在她的視野裡，老馬傷口處的灰色感染物質正在迅速減退，直到完全消失不見。
F1N3的變異速度有快有慢，但無疑，光能量的淨化效果十分明顯。
至於殷樂歌身上的病毒，她目前的力量隻能做到壓製而非根除。
“那麼，下一個是誰？”牧妍舉起手中的治療槍，聲音變得溫和，“不用害怕，這是謝家最新的研究成果，能夠緩解初級輻射汙染對人體造成的損傷。如今看來對變異病毒也有很好的克製和清除作用……我是此次感染清除的負責人，我們來自艾魯法星。”
“艾魯法星？”
“我知道，十大家族的謝家，那個被發配邊疆的家族就在那個星球上。”
“……你小聲點。”
“……是，是那些星網上的人這麼說的啦。”
“她剛才說，感染清除……是指剛才那樣嗎？”
眾人倉皇的眼神裡不禁流露出幾分希冀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