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羅蒂亞的排異反應比想象中的還要嚴重, 麵對再度病危的女兒,路易昂絲放棄了追查精靈的下落。當時的她幾乎翻遍了所有關於遺傳病的典籍,再加上女兒病情的刺激, 她的煉金術技能也點到了滿級。
直到有一天,克羅蒂亞海灣的天變了。
路易昂絲跨過了生命界限,自創了她一生中最強的魔法技能。
晝日, 濃霧籠罩在整片克羅蒂亞海灣附近, 出海的漁民出於安全起見紛紛回到了家中。
丘陵之上的克羅蒂亞城堡內,一個漆黑的魔法陣浮現在整個城堡的上空。
隨著城堡內的燭光被打破, 路易昂絲抱著瘦的幾乎皮包骨頭的克羅蒂亞來到花海的中心。
‘媽媽……這裡好冷……’
海風拂過克羅蒂亞的臉,她的身體抖了抖,下意識將臉埋入母親的懷中。
‘寶貝, 一會兒就不冷了,再睡會吧……。’
‘好……對了, 貝裡莎……她回來了嗎?’
路易昂絲一頓, ‘沒有哦, 傳說中的精靈森林也許太遙遠了,希望這孩子不會迷路。’
‘我好想她, 我……’光是說這些話就已經花光了克羅蒂亞的所有力氣,她再次閉上眼, 陷入了沉睡。
女人的眼中閃過一抹哀痛,她俯下頭, 在女兒的額頭留下一個愛憐的吻。
‘媽媽會治好你的……克羅蒂亞……媽媽會治好你的……’
她伸手輕輕撫過克羅蒂亞微亂的發,直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映入她的眼中。
路易昂絲猛地抬起頭,看向來人的目光裡帶著偏執和近乎瘋狂的熱切。
‘夫人……’茉莉耶的腳步頓了頓,似乎是被女伯爵的眼神給嚇到了。
‘茉莉耶……你是克羅蒂亞最忠誠的夥伴,拜托你, 將她帶回來,好不好?’路易昂絲的聲音沙啞,幽藍的眼望著站在自己麵前的女孩。
十八歲的茉莉耶已經成為了女仆侍衛長,宮廷風的古典女仆裙的右側掛著一把銀色長劍。麵對路易昂絲的問題,她單膝跪地,輕輕抬起克羅蒂亞的手,那雙充滿生命力的紅色眸子迎上女人注視著自己的雙眼,茉莉耶輕聲道,‘夫人……茉莉耶永遠忠誠於自己的主人,我發過誓,會永遠效忠於她。’
‘好……茉莉耶,現在我隻相信你。’
路易昂絲說完,銀色的長發無風自動,她的魔力向周圍散去。
女人把克羅蒂亞送入茉莉耶的懷中,她站起身,大海般的藍色雙眼望向四周。
此時這雙眼睛裡擁有的不再是包容和溫柔,而是如同深海般的冰冷和深沉。
‘夫人……如果我……將再也沒有人能守候在主人的身邊。’這是茉莉耶唯一的顧慮。
路易昂絲微微低頭,她輕輕笑了,‘我有辦法的,隻要茉莉耶你同意,你永遠都能陪伴在她的身邊。’
茉莉耶猛地抬起頭,眼神堅定,‘……我願意,夫人。’
‘……那就……拜托你了,茉莉耶。’
女人說完,周圍的風瞬間變得更加猛烈,懸浮於空中的黑色魔法陣不斷擴大,直到將整片克羅蒂亞海灣都籠罩在了其中。
象征著生命氣息的白霧從茉莉耶的體內不斷湧出,隨著女仆侍衛長的眸光越發暗淡,克羅蒂亞蒼白的肌膚卻逐漸變得紅潤,而當那頭耀眼的火紅褪為灰色時,茉莉耶的生命也已經到了儘頭。
‘媽媽……茉莉耶……你們……’
‘……期待再次重逢,主人。’
茉莉耶說完,她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
無儘的熒光環繞在克羅蒂亞的身上,她的身體逐漸變得有力,往日就連一個動作都會感到酸痛不已的身體,此時卻似乎有了無儘的力氣。
濃密的魔法元素和生命氣息環繞著她,似乎意識到什麼的克羅蒂亞難以置信的睜大了眼睛。
她撐起身體,想要伸手抓住茉莉耶,最後卻隻握住了茉莉耶的手。
‘茉莉耶!不要!’克羅蒂亞向她大喊。
女孩的身影徹底消失,隻剩下克羅蒂亞緊握的那隻手,可這並非結束。
克羅蒂亞手中一空,屬於茉莉耶的一切最終都化成了泡影。
‘媽媽!你在做什麼……把茉莉耶還給我……你……唔……’
原本恢複紅潤的臉忽然又極速衰敗起來,克羅蒂亞猛咳一聲,一口鮮血噴灑在花海上。
‘咳咳咳……媽媽,茉莉耶……’克羅蒂亞揪緊了領口,她臥倒在地上,身體開始不斷抽搐。
半空中的路易昂絲迅速飛向克羅蒂亞,她將女兒抱進懷裡,聲音顫抖,‘不……怎麼可能會失敗?!不會的……克羅蒂亞!’
伴隨著女人充滿難以置信的聲音,她清晰的看見,原本融入克羅蒂亞體內的生命氣息再次向外溢散。路易昂絲雙瞳微縮,望著克羅蒂亞再次外溢的生命氣息,恍惚間,她仿佛看到了有一個身披黑衣的死神,正在與自己搶奪女兒的生命。
原本洋溢在女人臉上的欣慰笑容逐漸收斂,最終化為死寂。
下一秒,暴動的魔力攪混了天空,整座島嶼忽然沒有了一丁點的聲音。
路易昂絲看向克羅蒂亞,與克羅蒂亞相同的藍色眸子對上女兒越發虛弱的視線,她微微一笑,‘克羅蒂亞……我的寶貝,媽媽不會讓你被奪走的……’
路易昂絲的魔力從藍色轉化為了深藍,直到變成極致的黑。
紫荊花花海開始逐漸凋零,黑色魔法陣隱入大地,深空中的烏雲卻在散去,陽光再次籠罩在克羅蒂亞海灣之上。
隻是不同於往常的溫暖,此時的陽光隱約間似乎還有些發涼。
海域天氣變得平靜,漁民們再次揚帆出海,隻是誰也沒想到,隨著大量的漁船湧入大海,一股壓抑而渾厚的魔力正在海麵下醞釀著。
路易昂絲的肌膚毛孔滲出了血,她卻像是完全沒有感覺到,空間包裹中的魔力加持道具被她全部取出,當這些超階裝備化為粉末,她的魔力頓時更加凝實,直到一把魔杖出現在她的手中,原本安靜的海域瞬間如同炸雷般卷起了山一樣高的浪潮。
人類的求救聲與船隻撞擊的聲音被海浪隔離在整個克羅蒂亞城堡之外。
緊接著,四周不斷湧來越來越多的生命氣息。
它們在路易昂絲魔力的牽引下湧入克羅蒂亞的身體,
克羅蒂亞的臉色再次變得紅潤,隻是女人臉上的喜悅並未維持多久,克羅蒂亞的身體又再次衰敗。
‘原來如此……’
見此情形,路易昂絲終於明白,並不是她的計劃有問題,而是那遺傳下的血脈所帶來的病症。它們將克羅蒂亞的身體變成了一個漏鬥,無論填補多少生命力量,這些力量都會隨之溜走。
想要徹底治好克羅蒂亞,除了根除血脈,那麼唯有將這些漏洞給完全填滿。
‘不……不可以……’路易昂絲將克羅蒂亞視為自己的驕傲,又怎麼可能會選擇將克羅蒂亞的血脈親手根除,她的手輕撫上女兒嬌嫩的臉,‘克羅蒂亞,媽媽最愛你了……媽媽……會治好你。’
修複、再潰敗的過程同時也在侵襲著克羅蒂亞的神智。
直到熟悉的魔力湧入體內,如同篩子一樣的身體這才有了被填滿的錯覺。
生命的生存本能讓她下意識的靠近了這份暖意。
直到她察覺到體內這份魔力極為陌生甚至冰冷時,她再次睜開眼,卻發現自己的身體正在主動吸收著這股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