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側間。
宗令沈岩側耳聽過牢房內的談話,一時沉默。
沈岩心想,這算什麼事兒呢?奴仆衝動行事,主人懵然不知,最後釀出大禍,又該怪誰?
宗令默了默,“這裡頭終究還是有小五監管不力的責任,若他是個寬容大度的,仆人也不會聽了半句抱怨,就乾出這樣喪心病狂的事,那可是人命啊!還燒了那麼多民居,若不是發現及時,救火及時,該釀成什麼樣的大禍?”
那可是火災!水火無情,蔓延肆意,就為了一點私人恩怨就要致人死地,還牽連無辜?再怎麼辯駁,宗令也覺得清鳴罪無可恕。
“路大人,這件案子該怎麼判決,一切都聽你的,該如何就如何。”
路行止笑了笑,“不急,不急。”
他可沒說,查到這個程度,就是全部真相了。
宗令把五公子帶走了,親自送回王府,還有幾個跟清鳴有牽扯的,替清鳴做事的小廝要押送過來,就用不著宗令親自出麵了。
路行止把客人送走,再次回到之前的牢房,腳一拐走到右邊那間,推開大門,內裡赫然還有一位客人在!
應王世子,捧著一杯冷透的茶,還懵然不知,枯坐於此。
路行止進去後反手關好門,等到世子猛然驚醒才繼續說,“想來剛才,世子也該聽清楚了?”
應王世子苦笑道,“自然聽了清楚,家門不幸啊.......”
一念之差,就釀成大禍。
對於世子,路行止說話就更不客氣了,“清鳴被收押,撬開他的嘴也是指日可待,隻是世子恐怕要早些做好心理準備。”
世子嘴裡泛苦心頭酸脹,他明白路行止的言外之意。一個小廝膽子再大,能有那縱火燒巷,謀財害命的能耐和膽氣?就是說給路邊老漢聽,老漢也不信!
既如此,自然是有人在背後指使,還得是正經主子才行,不然清鳴不會這麼大膽。
那能夠被列為嫌疑人的,定是自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割那邊都痛,他怎麼能不難受呢?
世子張張嘴,正欲求情,路行止沒辜負他路大膽的諢號,直接拒絕,“若是一般的事,賣大人一個麵子也無不可。可在京中縱火這樣的大事,聳人聽聞波及範圍還廣,壓是壓不住的。”
“那.....”世子心頭一緊。
“我隻能說,不會放過誰,也不會冤枉誰。世子,先歸家吧!”
世子最後是魂不守舍飄回去的,進書房時臉色格外的差,然後就把五公子叫進書房,待了兩個時辰都沒出來,聽說裡麵傳來不少嘈雜的聲音。
沈與華聽到書房小廝傳來的消息,倒是沉默許久,擺手讓小廝先下去了。
又等半個時辰等到書房裡動靜輕了,他端著跑好的安神茶,親自敲響書房的大門。
“爹,喝口茶水潤嗓子,也歇一歇。”
麵對孩子送上溫度適宜的茶水,還有貼心的話語
,世子緊繃的神經緩和下來,“還是你懂事。”
“孩兒是長子,比弟弟妹妹們都大,怎麼能不懂事呢,以後還要照顧一大家子人呢!”沈與華笑了笑,“爹把五弟叫到書房來待了許久,莫非是五弟又沒把功課做好麼?其實咱們這等人家,功課做不做都是這麼回事,能寬仁待下就足夠了。”
“彆的不敢說,五弟這點至少做的不差吧?”
說的世子就來氣,他冷哼,“寬仁?他不鬨事就謝天謝地了!”
“聽說五弟的貼身小廝被衙門帶走,莫非五弟.......”
“他禦下不嚴,縱容清鳴的性子,清鳴狗仗人勢在外頭欺行霸市,現在苦主找上門了!”清明被帶走是眾人目睹,遮蓋不過去,世子隻能極力淡化。
“那五弟的確該罵該罰!爹怎麼罰他都不要緊!”
“就怕,被欺負的人不樂意啊.....”
“這有什麼?咱們多賠些銀錢,不就好了?誰還會跟銀子過不去呢?”沈與華笑了,“爹如果不方便出麵,就讓我出麵好了,我是長子又是長兄,替五弟出麵理所應當的。”
“華兒.....這可委屈你了。”
“不委屈,孩兒不光是長子,也是王府的世孫,總要替王府聲譽著想,爹把事情交給我辦吧!”
世子感動握住沈與華的說,可聽孩子口口聲聲提到“長子長兄”這樣的詞彙,心如插刺,他忽略掉那點不適,讓沈與華帶人出門,去慰問青葵巷的受害者。
青葵巷如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斷壁殘垣,如今屋子多數都是木質結構,一燒就是一大片,巷子損失慘重,到處都是哭聲,也有少數人借著殘留的牆壁爐灶生火做飯,維持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