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2 / 2)

而這一日的大朝會上,在內侍宣布有事起奏,無事退朝後,有一禦史突然站了出來,彈劾沈岩違背祖製經商,與民爭利。

被點名的沈岩一臉迷茫,啊這?他咋了?

禦史還在滔滔不絕,引經據典的指責沈岩身為郡王世子,享受著天家富貴,卻為了蠅頭小利跟百姓爭利賺取錢財,其心可誅雲雲。沈岩好幾次想要張口辯駁,都被此人懟了回去。

出售種植權時,管事背後是誰也沒有遮掩,畢竟果樹就種在沈岩家的養雞場內,旁邊的百姓一問就知道。

隻是出於沒成功前暫時不透露消息的原則,除開當事人和四位丞相,並沒有通報給其餘人。

這就尷尬了嘛。

皇帝身在禦座上,微微眯起眼睛,是誰背後搗亂?或者想攪混水?

總不能讓人忙前忙後,還要挨罵,馮相主動挺身而出,解釋道:“此事左宗人早就通報上來,是他命人研究出了相關技術,又敬獻給皇上,所得收益也全都上繳國庫,一文不少,此刻正放在戶部清點。苗禦史隻怕是聽信流言,誤會了。”

馮相沒說的更難聽,但那位禦史掩著通紅的麵頰,退了下去。

皇帝突然哀歎一聲,用推心置腹的語氣說道:“前些日子英王和壽安長公主的事情,想必各位愛卿也聽說過了,朕格外痛心,血脈同源同宗,朕也希望各位宗親能夠安穩度日,並且為國效力,不論是著書立傳,還是耕地養殖,都能發揮出作用。”

“左宗人便帶了一個好頭,悉心研究出新品種的果樹,替國庫賺回一筆銀兩,堪稱範本。”

沈岩立刻挺直腰板,聽聽,誇他呢。

“開國迄今一百多年,時移世易,先祖雖然立下規矩,但未必適用於現在,朕想著,有些規矩可能也要適時變一變了。”皇帝偏在這時住了口,沒說到底該怎麼變,就宣布退朝。

皇帝還在時朝臣還能保持沉默,等他一走,朝臣立刻炸開了鍋。人人都盯著自己的盟友,想討論皇帝到底是什麼意思。

要說受影響最深的,還是幾位親王,應王褚王和恒王眼睛都要瞪出火來。

什麼意思?宗親的繩索要鬆開了嗎?

親王郡王們享受著超品俸祿,地位超然,但身上並沒有實職隻有虛銜,隻有皇帝給他們任命,他們才能沾一沾權利的邊。

應王心裡清楚皇帝是決計不肯鬆開對他們管束的,偏偏又忍不住抱著幻想,隻要鬆開一點口子,沒準呢?有一點縫隙,那就有漏洞可鑽啊。

而朝廷官員更多是擔憂,宗親們不作而食,還自帶跟皇室攀親戚的利器,如果讓他們再擔任官職,豈不是飛揚跋扈,趾高氣昂嗎?

越想越是擔心,已經有人連夜開始寫奏折抒發對此事的看法了。

消息自然也傳到宗學,宗學學生本就對這些事情敏感,此刻更是議論紛紛。

下學回家時,沈潭便悄悄問起沈知瀾的想法,沈知瀾想了想,“其實對宗親來說也是好事,許多人恐怕還是想出來撲騰試試吧!”

雖然能拿到固定工資,但這工資日漸貶值,買油不香買醋不酸的,也鬨心。

沈潭跟著點頭,“要是可以,我也想試試,學了一身本事,我就是去養雞鴨也能賺到銀子。”

“就是,彆擔心這個,車到山前必有路嘛,我們還能餓到?”要是放開限製,沈知瀾不知道有多少主意等著實施,簡直如魚得水,巴不得。

宗親朝臣們紛紛上書,發表自己對此事的看法,包括封地裡京城近的聽到消息,也會上書,灑灑洋洋說了一大篇,皇帝既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最初焱太祖定下的宗室榮養製度,本心是希望能夠讓自己的子孫後代安享富貴,不論怎麼樣都有一口飯吃。但開國一百多年後,宗室人數逐漸增多,代代生育,就逐漸繁衍出一係列的問題。

對外,榮養宗室是一筆非常大的費用,差不多占據一城賦稅的三分之一,還有藩王欺男霸女,乾涉司法等問題,當地長官對十分棘手,管又管不了,不管又不行,頭都大了。

對內,親王自然享受著最好待遇,一桌酒席足夠一戶人兩年的嚼用,而閒散宗室受製於條例,祿米貶值,晚發,攀比和撐麵子等等問題,靠借貸生活,也難。

現在要解決這個,牽一發動全身,很難處理又不得不處理。

皇帝是從天書上發現這個問題的,看完後不得不說,不處理早晚會拖出更大的問題。

但具體該怎麼解決,他還沒頭緒。這倒黴的天書隻簡單描述了,某日沈知瀾跟丞相閒聊,說起解決宗室問題有上中下三策,並且現場揮毫寫了一篇《宗室論》,讓丞相大讚妙計,輕鬆解決此問。

可是這天書偏不肯顯示這篇策論的具體內容,勾的皇帝心頭癢癢,偏還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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