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扳著手指算了一圈,突然想到,“是那個育嬰堂出來的韓家六公子?失散那個?”
沈葵麵色微微一沉,嘴上還是回答著,“嗯,是他。”
那人又搓了搓掌心,這才說道:“有些話我也知道不該說,但咱們畢竟還是同宗同族,我也不忍心見你走了歪路,還不指出來,交友還是要謹慎些,仔細挑選。”
“什麼意思?我聽不懂。”沈葵故意裝傻。
見他不開竅,對方乾脆說,“我是說有些人跟他交往,隻怕他一心攀附。咱們好賴都是宗親,以後有爵位繼承的,富貴日子不用愁,而有些人呐什麼都沒有,上無父母可依靠,下無兄弟相扶持,偏還沒受過正經的教育,年紀大了才開蒙,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沈葵在腦中轉了一圈,才反應過來他在說韓子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照你這麼說,人家長輩還是當朝丞相,留下人脈資源無數,怎麼就成你說的那樣了?”
“他上有叔伯,下有堂兄弟,能分到幾分?恐怕根本輪不上他吧?唯有緊緊把你攀附住,沒準能夠借你的勢,多搶到幾分資源呐!”對方說的是語重心長,十分貼心為沈葵著想的樣子,“還是要留神,泥腿子的手段,根本不是你我能夠想象的,汙糟詭計多著呐......”
“好了,剩下的話我不想聽了。”沈葵打斷他的發言,儘力保持禮貌,“我想交往什麼樣的朋友,是我自己的事,旁人無權置喙,你過界了。”
“我隻是好心提醒你,彆上了當,到時後悔都來不及。”
“上當?上什麼當?你見過韓六?你跟韓六交流過?你了解他的品行?知道他經曆過什麼?光聽到一些流言蜚語就武斷的對人
下結論?”沈葵瞪了對方一眼,“我跟人交往隻看興趣是否相投,品德是否出眾,難道還看彆的?”
“不過我現在可以肯定一點,背後說人壞話的,肯定是品德敗壞之人,毫無疑問。”沈葵甩了一句,扭頭就走。
隻剩下那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手腳僵硬站在原地。
少傾,沈葵又轉頭回來了,那人以為他後悔了正要擺臉色,隻發現沈葵拎起地上的點心盒子,飛快跑了。
那人:......
這是比罵人還高級的侮辱!!誰稀罕點心!!
*
看到沈葵提著點心出來,沈知瀾剛好從先生那兒出來,驚喜看他手裡的盒子,“點心這麼快就送來了?子期動作還挺快嘛。”
沈葵撇撇嘴角,“嗯,我看了一眼,點心還挺多,等會兒分給同窗一起吃。”
“好啊。”沈知瀾揭開盒子,正在看點心的種類,又聽到沈葵氣鼓鼓說了一句,“等會兒不給七王叔家的老十二吃!”
那是誰?沈知瀾一時沒把人跟名字對上號,可瞧著沈葵這麼生氣,他最好順毛摸,“好,不給他。”
“他剛才說韓子期的壞話,韓子期的點心當然不給他吃。”沈葵簡單把事情說了,心頭的氣也順了。
沈知瀾失笑,“有句話叫做推己及人,隻怕他心裡這麼想的,所以才如此揣測彆人。罵回去就對了。好啦好啦,說點好消息讓你開心一點,文淵閣已經積攢夠一批農書,準備運送到外地去啦。”
推廣農書是一件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事情,況且署了儒生們的名,朝廷還省了事,屬於三贏。
現在第一批農書已經存夠了,就要準備運送出去,發放到對應的城市。
為了宣揚此事,文淵閣還特意準備了一個儀式,公之於眾。
這事沈葵也參與過,還抽空去抄過半本農書,抄著抄著沒了興趣,沈知瀾又是鼓勁又是威逼,他這才抄完一整本。
現在聽說農書要發放了,他又覺得有趣,想去看看。
他們約好時間,就準備去看發放儀式。
藏書樓外,現在聚集了大批書生和京城百姓,都是聽到消息想來看熱鬨的。
畢竟讓做學問的人研究種地的書,多新鮮。
踮著腳等了許久,一直沒人上台,沈葵小聲問,“不是說文淵閣的大學士要來麼?怎麼沒見人?”
“估計是路上耽誤了?”沈知瀾猜測。
沈葵剛想嘀咕,怎麼也不早點來,平白讓這麼多人候著,然後就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走上台前,抬抬手示意下方靜一靜,隨後開始發表講話。
哎喲!沈葵條件反射的一縮頭,台上是他的舅舅,禮部談尚書,孩子一見著家長,習慣性發慌。
他隨後又站起來,怕什麼?他又不是出來不務正業,是乾正事啊!沈葵又把腦袋冒了出來,昂首挺胸的站著。
台上,談尚書還在演講,說著農書的重要性,對整個國家如何重要,確實,農業乃一切之本,唯有滿足溫飽後,才有發展其他事業的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