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隨意用樹枝把沈歡歡的腿固定了下,而後把她攔腰抱起。
沈歡歡沒有說話,抬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薑厭把她抱上樓,走進403。
沈歡歡的手依舊死死地捂在臉上。
薑厭垂下眼睛:“有什麼好哭的。”
沈歡歡把手稍微往下挪了挪,露出一雙洇著眼淚的眼睛。
“下次救人的時候仔細點。”
薑厭把沈歡歡平放在病床上,按下了床頭的呼叫鈴。
*
沈歡歡因為腿部骨折徹底喪失了行動能力。
被呼叫鈴叫來的護士正好是張磊,他打著哈欠檢查完沈歡歡的腿,通知了醫生。
“你這是怎麼弄的?”醫生問沈歡歡。
張磊看了過來,他還沒見過睡一覺就能把自己睡骨折的人,這會兒的表情很新奇。
沈歡歡很久都沒說話。
許久,她輕聲道:“摔下床了,可能是睡覺姿勢不太好吧。”
醫生也沒再多問。
他拿著儀器照了照,語氣有些不耐煩:“問題比較嚴重,明天給你打石膏。”
“明天?”
沈笑笑不解道:“嚴重的話不應該儘快嗎?”
醫生:“我今天狀態不好,一會兒就下班。”
【??】
【我沒聽錯吧??說下班就下班??】
【好家夥,可把這醫生牛壞了。】
沈笑笑滿臉都是問號。
眼見著醫生真的要走,她趕緊手忙腳亂地攔住了:“不是啊,啊?”
“是不是應該先處理一下呀?”
“用夾板固定住或者止疼,最起碼說下注意事項呀,摔斷腿很疼的,你就這麼晾著我姐姐嗎?”
醫生皺著眉拍開了沈笑笑的手:“先去把費用交了,紗布和夾板不用錢嗎??”
“有錢嗎就這麼多要求?!”
沈笑笑目瞪口呆。
雖然治病花錢天經地義,但這態度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周圍的護士都是熟視無睹的樣子。
張磊噓了一聲:“還以為是什麼呢…”
也來看熱鬨的許晶附和道:“就是,真沒勁。”
“我還以為是脆骨症呢,聽說脆骨症打個噴嚏就能渾身多處骨折…”
說到這兒,許晶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抬頭問張磊:“話說咱院能收脆骨症嗎?”
張磊皺起眉:“肯定不能,咱院啥情況你還不知道啊,根本治不了。”
“也說不準。”
許晶雙手合十,表情虔誠:“希望有瓷娃娃被父母送來,我一定會好好照顧小可愛的。”
張磊嗤笑:“哪種好好照顧?”
許晶翻了個白眼,懶得回這句話,她問張磊:“你今早看到魏嫻了嗎?”
張磊否認道:“沒見到,應該還在睡覺吧。”
“懶死她吧,”許晶推了張磊一把,“不等她了,咱倆去吃早飯。”
“今天困死我了,吃完飯我也去補個覺。”
張磊點了點頭。
白山療養院的早飯是供貨商每天送來的,基本全是現成的臨期冷凍產品,所以口感並不怎麼樣。
兩人隨便吃了幾口就回寢室補覺去了,沒有絲毫給病患做康複治療的意思。
薑厭坐在餐廳角落目送走兩人,低頭舀起清淡如水的粥。
沈笑笑和她麵對麵坐著,一臉不忿地揪手裡的饅頭。
“通通殺光!!”
她跟薑厭說起剛才在病房聽到的對話,“這也太無語了,我和姐姐還在那兒呢,他們就明目張膽地討論我姐姐的病情,說不是脆骨症好可惜。”
“那倆人還盼望著能來個脆骨症病人,說要好好照顧——那能是好好照顧嗎?就他們這狗屁態度,絕對是虐待!”
“這個療養院絕對在虐待病人,說不準那個幕後靈體就是被折磨死的。”
薑厭揉了揉眉心,沒有接話。
能量場的形成原因是靈體在吸收夠足夠的濁氣後開始反向輸出濁氣。
而能量場的內部模式代表著靈體的最深執念。
如今這個能量場雖然尚未形成,但內部模式已經可以確定,就是“全員抓染病小白鼠,把小白鼠送進實驗室。”
在如此前提下,思考這種模式代表了什麼執念,便成了最重要的問題。
但現在有一點非常麻煩——
這個能量場是半形成的。
薑厭真的寧願這是個已經形成的能量場,半能量場本身就不完善,透露出來的信息也不完善。
而一味探究不完備的信息隻會導出錯誤的結論。
比如薑厭現在就不能理解為什麼那個靈體隻去控製護士。
這是幕後靈體的有意為之嗎?
還是因為它還不夠強,能量場不完備,所以暫時無法控製所有人?
同樣的問題還有很多,為什麼小白鼠是精神病人而不是其他病患,為什麼這個遊戲要在六點結束而不是七點,為什麼不同人的失憶程度不一樣,等等等等——
因為這是半能量場,所以薑厭根本就不知道這些限定條件是故意的還是那個靈體隻能做到這種程度。
思而無果,所以薑厭選擇先讓這些問題擱置。
她準備從最簡單的開始切入。
“先查查白山療養院的建院曆史吧,明確下它的定位和更準確的衰敗原因。”
沈笑笑忙不迭點頭:“好呀好呀。”
“姐姐說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她剛才在病房讓我在查信息上多花點錢,所以我想著…”
“要不我讓私家偵探查查這個?”沈笑笑眨巴眨巴眼。
薑厭:“?”
在桌角旁聽的虞人晚:“??”
在背包裡偷吃小餅乾的小哇:“???”
“這樣比較快嘛,”沈笑笑比比劃劃,“再說網上的信息也不全,療養院裡的資料齊不齊也不知道,都進半能量場了,趕緊完成任務才好活命,查這種曆史類信息太耗費時間啦,不如花錢讓彆人去查!”
薑厭的臉逐漸變黑:“你為什麼之前不這麼乾?”
沈笑笑撓頭:“呃…姐姐說正經比賽不能過度使用鈔能力。”
薑厭表情真摯:“建議以後都請那個什麼東西。”
虞人晚悄悄接話:“私、私家偵探。”
接完話,虞人晚拉開背包的拉鏈,與裡麵偷摸探頭的小烏鴉相視震驚。
沈笑笑看小烏鴉可愛,掏了掏兜,往虞人晚的書包裡塞了不少昂貴漂亮的圓形糖。
小烏鴉熱情地拱了拱沈笑笑的手指,拱至中途,它忽然把頭轉向了薑厭,眼神中頗有不忿。
虞人晚福至心靈,迅速把小哇的頭往書包裡麵摁:
“都…都說了不許再想薑薑的眼珠,你閉眼!”
薑厭假裝什麼都沒聽見地低下頭。
片刻,她從衣兜裡拿出一根頭發遞給沈笑笑:
“這是淩晨那會兒樂一落在解剖台上的,這個小女孩有些聰明,不像活的,你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