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人晚也來到了攤位前。
“遊樂園為什麼會有算命先生啊?”
虞人晚有些困惑地打量了幾眼中年男人, 又看向堆在地上的通靈物件。
這些物件陳舊又雜亂,除了常見的外,還有血玉靈簽, 甚至生活用品也混雜了進去, 比如紙巾和水果刀。
“你這些東西…”
為了看得更清楚些, 她蹲下身子, 但就在她伸手想拿一個瞧瞧時, “啪”的一聲, 很清脆的一聲響,她的手被拍開了。
力道不輕, 虞人晚的手背很快就泛起紅。
她抬頭看向馬紮上的中年男人。
“兩位非有緣人。”
男人緩緩道。
他麵容嚴肅地坐在馬紮上,道袍衣角垂地,眼神悠遠,看向虞人晚時, 他的眼睛沒什麼焦距, 似乎在看霧裡的人。
虞人晚聽懂了男人的意思, 她緩緩收回手:“哦…你是隻給有緣人算命嗎?”
男人笑而不語。
“那好吧, ”她站起身,“薑薑我們走吧?”
薑厭“嗯”了聲, 身子微側,抬腳就要離開。
男人見兩人走得這麼乾脆利落,麵色瞬間一滯, 他眼裡的焦距回來了,嘴角從容的笑也飛速消失。
他急急忙忙地對著兩人背影喊了聲:“哎——,回來回來。”
“相遇即有緣,算一次命五枚遊戲幣!”
薑厭慢悠悠地轉回身。
她佯裝困惑地詢問男人:“那我們剛才為什麼沒緣呢?”
男人的眼裡閃過一絲尷尬,但很快就老神在在地搖起了頭:“有緣與否皆在一瞬間, 就像這人啊,喜怒哀樂瞬息萬變。”
這下直播間看出了門道:
【笑死,什麼算命先生啊,這就是個騙子。】
【對,先是假裝自己在選擇客人上是有要求的,勾起客人好奇心,然後勉為其難答應算命,最後坐地起價,這騙子的一套流程很熟練嘛。】
【厭姐和晚晚不會上當吧?】
【肯定不會,我估摸那些通靈物件上根本就沒靈力,而且咱們可是通靈師,這個NPC算是撞上行家鐵板了。】
五個遊戲幣是肯定不會給的。
薑厭看著中年男人蓬勃的欺詐欲,露出一個笑,她指向自己:“我最近有些煩心事。”
“我本來是想找你算算的,但你剛才實在很像江湖騙子,不如這樣,咱們各退一步,你先給我算,隨便透露幾句,如果說得準,我就把算命的錢給你。”
男人很謹慎:“你騙我怎麼辦?”
薑厭:“你看我像個騙子嗎?”
男人看了薑厭幾眼,神色有些動搖。
薑厭向後看了眼,她正準備讓虞人晚再去撿幾根手指,結果這時穆望突然出現,他往她的手裡塞了七根手指,又帶著兩個小朋友輕輕遁走。
遁走到一半,粉衣桃桃猛地掙開穆望的手,跑回來抱住薑厭的胳膊:“姐姐救救我,我不想再過東躲西藏的日子了!”
沒等薑厭說話,穆望迅速把小男孩扛走。
虞人晚防備地目送走穆望,嘴唇動了動,像是要做些吐槽,又實在沒想出可吐槽的點,隻能低頭硬瞅那幾根手指。
薑厭笑了笑。
她垂下眸,對著男人展開手心:“我最不缺的就是錢。”
男人貪婪地注視著那幾根手指,最後身子坐直。
“行,你把右手掌心給我看看。”
薑厭當即照做,男人低頭看了會兒,又看向薑厭的臉,很快他眼裡的情緒便翻湧起來,虞人晚被他的眼神唬住了好幾秒,最後忍不住問道:“怎麼了?”
男人歎息一聲,放開了薑厭的手。
“印堂發黑,恐怕是被仇家詛咒,命不久矣。”
虞人晚微微緊張。
男人搖頭:“本來是可活到九十年的富貴命數,如今三十歲便要亡。”
虞人晚鬆了口氣。
薑薑早活過九十歲了,還用得他說?
頂著男人歎息的目光,薑厭壓住唇角,她醞釀了下情緒,突然驚詫恐慌地站起身:
“我就說——!!”
騙子被薑厭的嗓門嚇得一抖。
薑厭難受地捏起自己的肩膀:
“我就說最近總覺得身上沉,怕不是那個嬰兒站在我肩膀上了!還有我那個丈夫和繼子,他倆跳樓可跟我沒半點關係,大哥二哥要分我的家產,雖然不願意吧,但我也答應了,誰知他們這麼死心眼,我隻是把窗台玻璃拆了,他們竟然以為是我家窗戶太乾淨,非要跳出去玩玩…哎,最近真是愁死人了,我竟然一下子有了那麼多錢!”
薑厭控訴完又坐了下來,她問中年男人:“你怎麼不說話了,你說這關我的事嗎?”
男人麵容呆滯。
於是薑厭自顧自繼續道:“是吧,他們有冤報冤有仇報仇,關我這個拆玻璃的什麼事?”
她翹起二郎腿:“你能幫我把他們趕走嗎?”
“嗯?你怎麼還不說話?”
過了半分鐘,男人才回過神。
他看了看薑厭的肩膀,又看了看她身後,最後遲疑地點了下頭:“不…不過是小意思,你買點我這裡的護身符,我再給你改命。”
薑厭:“怎麼改?”
男人下意識道:“你把右手伸過…”
說到這兒,男人突然反應過來,他迅速閉上嘴。
“改命價錢另算。”
薑厭問:“多少?”
男人伸出三根手指:“三十個遊戲幣。”
薑厭挑起眉稍,虞人晚的眼睛倒是突然一亮,她轉身就要往外跑:“薑薑,我這就給你去撿!你等我!!”
【虞人晚的心思實在太好猜(?】
【終於到我表現的時候啦!】
【虞人晚:薑薑,我撿手指頭養你啊QvQ】
薑厭趕忙攔住了虞人晚。
“暫且不提他是個騙子,而且我也不用改命,以及最重要的,”薑厭低聲道,“三十個遊戲幣,這個數目既然出現,就代表不必在這上麵費心了,信息點是這個騙子聲稱自己可以改命這件事,而不是讓我們真的去改命。”
虞人晚頹廢地站好:“那好吧。”
薑厭轉頭又仔細打量了遍男人的攤位,轉了一圈後,視線在他那些雜貨上停了片刻。
她眼裡逐漸了然。
“我今年三十一了,”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