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關閉上。
“哢噠,哢噠,哢噠,哢噠——”
開關瘋狂地開閉,瓶瓶根本看不到任何場景,她知道女人此時一定距離自己特彆近,特彆特彆近,但她的眼睛被燈光晃花了,什麼都看不清。
終於她鬆開了開關。
房間白如晝,她看到自己躺回床上,拉上了被子。
但過於沉重的被子預示著濃濃的不詳。
瓶瓶隻想跳窗就跑,但她的手被控製著伸向被子的拉鏈,而後緩緩拉開——
一雙細白的手從裡麵探出來。
幾秒後,女人從被子裡爬出來,趴在了瓶瓶的身上。
而後一口咬向她的頭。
…
被鬼吃過一次後,瓶瓶的反骨短暫地消失了。
她在之前還想過把兩個錯誤選項都選一遍,但這會兒她的心臟砰砰跳,深切體會到什麼叫少作死活得久,於是她飛速選了“選項2”。
瓶瓶被控製著跳下床,穿好鞋子,乖乖掃完地,而後舉著比她還高的大掃帚走向彆的屋。
進入今月白的房間後,她這掃掃那掃掃,忙得不亦樂乎。
今月白就在那兒托著腮看,越看眼裡的笑越多。
掃完了,瓶瓶又被控製著拿起抹布,在跳著高艱難擦完書櫃後,今月白接過了她的抹布。
此時瓶瓶已經累得汗流浹背,今月白從廚房裡找來自己煮的綠豆湯,倒給她喝。
“你不用給我乾活。”
見瓶瓶喝完綠豆湯,今月白用手撚過她擦了遍的櫃頂,再舉起手時,指尖已然沾了一層灰,“你太矮了,櫃頂上被你擦得全是波浪線。”
按照瓶瓶往常的性格,她肯定會懟回去,把問題進行轉移,比如說:“誰讓你不給我把椅子。”
但因為短時間內不想再觸發答題,她抿著唇把手背在身後,倉皇地低下頭。
她問今月白:“您不想要我了嗎?”
“不是,我感受到你的心意了,”今月白留意到她的神色,用手摸了摸她的頭,“我這裡雖然不大,但我有錢,養十個你都綽綽有餘,所以不是我買不起仆人,而是我不想買,所以你也不用乾仆人的活,打掃自己的房間就可以。”
“對了,你會認字嗎?”
瓶瓶搖了搖頭。
“村裡有學堂,但因為我的問題,你進去容易受欺負,所以我會給你請老師來家裡上課,這之前你先跟著我認字,等認識了我再請老師。”
瓶瓶茫然地抬頭看向今月白。
這會兒不是演戲了,她是真茫然。
這年代,這地方,再加上今月白賺錢的艱難,她竟然要讓她上學,還因為怕她被欺負,所以高價請老師來這裡上私教課?
瓶瓶想了想,試探地問道:“我聽林小堂說您上個妹妹成了姨太太,您給我花這麼錢,您不怕我也…”
今月白像是被逗笑了。
她支著腰笑了好一會兒,過了半晌,才用指尖點向瓶瓶的額頭:“你才多大點就想著這個了!竟瞎想!”
“而且等你能成姨太太的那天啊,說不定咱們國家再也沒有老爺和姨太太了。”
“以後就是一夫一妻製,管他什麼大官老爺,都隻能娶一個妻子。”
“若是到了那時候…”今月白打量了瓶瓶幾眼,擦過眼角笑出的眼淚,笑著搖了搖頭,“若是到了那時候,你無論嫁給哪個厲害人物,有錢有權的,對你好的,你喜歡的,無論哪個我都得誇你一聲能耐。”
“而且我也不是沒條件。”今月白話音一轉,聲音認真了起來。
瓶瓶也認真道:“什麼條件?”
今月白說:“你現在啟蒙已經很晚了,所以必須快,一天學一百個字,我每天都會提問,我可以看出你偷沒偷懶,若是偷懶了,我就會打你。”
“我隻打你三次,之後我不會再打,你也不用再念書了。”
瓶瓶盯著今月白看了很久。
她想著答題板上說過的她從未念過書,一時有些遲疑,她不清楚自己的能力,讓一個從不認字的人一天學會一百個字,無異於平地起高樓。
但很快她就知道怎麼回複了。
因為她感受到自己一直僵硬的肩膀在逐漸放鬆。
今月白營造出了一種很安全的氛圍,“她”正在嘗試親近今月白。
所以瓶瓶重重點頭:“好!”
*
一下午今月白都在教瓶瓶學字。
今月白並沒有準備專門的教字課本,她從書櫃上隨意抽出一遝報紙,瓶瓶踮著腳去看,看到了報紙上的題字。
《救國報》
“這是上個周的,”今月白解釋道,“我這裡有它發刊以來的所有報紙,還有《進步報》《救亡報》《世界報》,每次一來我就買,還有人跟我借,我怕他們弄丟了,必須看完當場還我。”
“不過今天不看這個,先看《羚仁村日報》。”
瓶瓶知道這簡直是現成的線索,所以看得很認真。
“...羚仁村作為兩大省的交界處,占據兩大省份的勢力都選擇了和平政策,沒有對這個空白地點進行攻占,並且做了文件協議,約定若是各自士兵在此相遇,不可以出現流血事件。”
今月白讀到這裡,瓶瓶有些好奇。
“若是出現了流血事件呢,誰來管,村長還是兩邊的勢力?”
今月白回:“羚仁村沒有村長,五家老爺共同治理,投票決定重大事件。”
“目前還沒出現過流血事件,即使在路過時發生衝突也隻是打架,不會把對方打死,所以還沒有現成的例子。”
“不過…”
今月白沉吟了會兒,笑道,“咱們村的老爺們外強中乾,不會得罪人的,若是真出現流血事件,頂多把這件事告訴雙方,然後老爺們趁著更大的衝突還沒發生,趕緊開車跑,咱們靠腿是跑不遠的,到時就像那些流民一樣,死在路上。”
“我希望永遠不爆發衝突。”瓶瓶想了想,雙手合十開始祈禱。
聽到這話,今月白沉默下來。
她的視線飛速掠過一旁報紙的標題,瓶瓶也跟著看過去,她現在的人設是不識字,今月白也沒跟她解釋,而是歎了口氣,收起了那份報紙。
但瓶瓶還是把那幾行加粗加黑的字體記下來了。
“外國士兵已攻占安平等市,其勢力還在迅速擴張。”
“煙州地區部分村莊已經淪陷。”
“陳恩榮,胡海,裘寧戰士為掩護隊友轉移,擊斃二十餘人,壯烈犧牲。”
“望各村百姓齊心協力,救亡圖存,自強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