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月白但凡沒死就一定會來。
她需要可以和她商議的人。
中午的時候,今月白終於來了,比她先到的是在外麵轉圈的林小堂。
今天蕭叢也讓林小堂有空就出去轉,聽到什麼消息就告訴她。
誰曾想林小堂真的打聽到消息了。
他一回來就急匆匆地把門關上,轉過臉就開始歎氣,蕭叢也皺著眉問他怎麼了,林小堂趕忙拿了杯茶水讓自己順氣,而後解釋起來。
他壓低聲音道:“真是老天開眼!王老爺瞎了一隻眼睛!”
“就是可憐了那對龍鳳胎。”
奚決雲望了過來。
林小堂歎了口氣,他解釋道:“前幾天王老爺搶回來一對龍鳳胎,聽說特彆喜歡,但王老爺那個醃臢玩意越喜歡就越折磨,興致來了竟然還想兩個一起折磨,結果在鞭打哥哥的時候,妹妹掄起椅子把他給砸了。”
“屋子裡沒有利器,我聽說那個女孩就騎在王老爺身上,把他的眼睛生生摳下來一個,後麵她還想摳另一個,但巡邏隊來了,她聽到聲音拉著哥哥從後門跑了。”
“現在王老爺正在到處找兩人,不過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現在巡邏隊就剩下幾個人了,但總之就是還沒找到!”
奚決雲輕點了下頭:“希望兩人可以躲過這劫。”
蕭叢也煩躁地揉了揉眉心。
為了戲園安穩,她瞞的事情有些多,現在神似奚決雲的龍鳳胎得罪了王老爺,她心裡亂成一團,想要說什麼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利弊太難分析,她撐著頭坐在椅子上。
就在她思緒紛飛的時候,戲園的門被敲響了。
薑厭去開了門,進來的是今月白,見到人後,薑厭衝她笑了笑。
今月白的神情很不好,但還是回報了一個笑。
進屋後,她沒有廢話,簡單直接地把上午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說到可以致幻的黑色粉末,說到她殺了方家的巡邏隊,說到死了的阿煙和楚楚,說到了顏在在。
顏在在是奚決雲交給今月白的。
今月白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件事說明白,奚決雲聽後沒有多言,隻是說了句“她是真的喜歡你。”
但就是如此簡單的一句話,今月白差點沒端穩手裡的茶杯。
奚決雲繼續道:“燒春和雀兒也死了。”
“也是方家的巡邏隊。”
蕭叢也的嗓音幽幽傳來:“戲園與方家已經是殺人拚命的關係。”
今月白伸手穩住了自己的手腕,輕聲道:“花街也是。”
說罷她把兜裡揣著的袋子放在桌子上,這是她從死去的巡邏隊成員身上拿到的,密封保存,巴掌大的透明袋子裡裝滿了黑色粉末。
“花街的人還活著,他損失了四個巡邏隊成員,還沒有拿到想要的濃度比例,方老爺絕不會善罷甘休。”
今月白說:“我想去殺了方老爺,隻是還沒想好怎麼辦。”
“我的命無所謂,你們幫我想想辦法,這個粉末威力很大,我隻要近身他就會死,或者把他引出來也行,怎麼都行,隻要讓我見到他,我現在手裡有槍,還有三發子彈。”
今月白已經給方老爺安排好了死法,隻是不知道如何實行,方老爺隨時可能再拿花街開刀,這件事已經刻不容緩。
奚決雲想要攔住今月白,但今月白的態度很堅決。
“在在與我隻認識了四天,她可以為我拚命,我也可以為她複仇。”
於是三人開始想辦法。
方老爺長期深居簡出,基本不出門,兩方又與方老爺徹底交仇,他不會答應上門的請求,如今方敘語也不知道在哪裡,幾人已經兩天沒見過他,不知道他是否知曉他父親的所作所為。
就在幾人焦頭爛額的時候,戲園的門再次被敲響。
很節製很禮貌的敲門聲。
薑厭上前開門。
這次進來的是偽裝得嚴嚴實實的方敘語。
他明顯是偷跑出來的,慣常梳理順滑的長發一團糟,鞋子很臟,像是去過泥地,臉上也有些灰,與平日裡的優雅整潔全然不同。
奚決雲站起身,臉上有些驚愕。
“你——”
方敘語抬手止住了奚決雲的話:“班主,時間緊急,我們長話短說。”
奚決雲沉下眼眸,坐回座位上。
方敘語的臉龐輪廓溫柔,說話聲音也好聽,瓶瓶當初怎麼看都覺得他是女孩子。
此刻他的聲音依舊悅耳輕柔:“昨晚我看到了從後山回來的巡邏隊,我偷聽了他們的對話,父親把我鎖在房間裡,我現在是偷跑出來的。”
“對不起,我知道他今天會…但我那時沒逃出來。”
今月白打斷了他的話:“你來就是為了說這個嗎?”
方敘語搖頭:“我是為了其他事情。”
“班主曾經救了落水的我,我的命是她救的,我是要為她賣命的,我自小就有報國救民的理想,現在到時候了。”
“我願意大義滅親。”
今月白安靜了很久。
許久,她問他:“你想怎麼做?”
方敘語看了一圈,視線落在桌子上那份黑色粉末上,他像是想起來什麼似的,低頭把口袋裡的紙條交給奚決雲:
“這是罌靈花粉的作用和來曆,我昨晚聽到的,記在了紙片上。”
“把它給我吧,”方敘語說,“它可以溶於水,我會把它放在父親的咖啡裡,他吃午飯時有喝這個的習慣。”
“家裡快吃午飯了,他喜歡我陪著吃飯。”
“不用擔心,”
像是怕大家擔心,他補充道,“我會全身而退的,父親死了,我就是方家家主,沒人敢對我動手。”
今月白與方敘語對視許久,收回視線,轉身走到桌子邊,把透明袋子交給了方敘語。
方敘語攥緊了袋子。
他轉身準備離開了,但在推門前,他忽然又轉頭看向今月白。
片刻,他笑了笑,從兜裡掏出一個鬆綠色的耳墜。
他走近了今月白:“這是你前天晚上掉的,我看它漂亮,想著是你的,結果忘記還給你了。”
今月白斂下眼眸,向前伸出手。
精致好看的耳墜輕輕落在她的掌心。
“再見。”
她與方敘語告彆。
方敘語摸了摸自己的臉,快步走了出去,目送走方敘語,薑厭忍不住詢問道:“你們信他的話?”
“不信。”
今月白輕聲道:“他愛的不盲目,但也恨的不徹底。”
虞人晚著急道:“那你們乾嘛把罌靈花粉給他?他不下毒怎麼辦,這東西聽起來特彆有用...”
蕭叢也把視線望向窗外:“不是不信這個。”
“隻是他也愛喝咖啡,最愛和方老爺一起,每天都會。”
蕭叢也舉起手裡的茶杯,對著虛空輕輕一撞,而後一飲而儘。
“就這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