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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
從這該死的旅行中脫離!
小黃旗說的如此清楚, 讓乘客們的眼神熾熱無比。
隻要能抽中這份紀念品,誰還管勞什子的旅行,勞什子的遊客, 立馬簽字離開!
他們的目光太明顯了,恨不得把病曆單燒出個洞。
等到所有人實在憋不住,小黃旗才緩緩開口:“那麼現在開始抽獎——哎,原本呢, 是這樣的。”
它突然來了個轉折。
“但鑒於, 各位遊客對景點的探索度都太低了, 沒有積極參與活動, 這份紀念品就不抽獎了。”
——可你剛剛不還說他們表現不錯嗎!
不抽獎的話, 那要怎麼送啊!
“所以呢。”小黃旗和旗麵融為一體的黃色眼球轉來轉去,最後黏在公交車的最後,坐在中央的少女身上。
“所以呢, 決定直接將紀念品,送給傳說和事件探索度百分之一百的!遊客!天殊雪!”
它高昂聲音, 將旗麵對折, 啪啪鼓掌。
“可喜可賀, 可喜可賀!”
乘客們:。
“我不同意!”說話的又是於峰, “憑什麼所有好處都被她一個人占了!你們是不是偏心!”
小黃旗麵色驟然冰冷, 讓於峰打了個寒顫, “小黃導遊公平公正,從來不會偏心遊客,你看看你自己的十安村探索度有多少, 天殊雪可是百分百,你比的過她嗎?但凡你們這裡有一個超過百分之八十,小黃也不至於直接送人。”
於峰乖乖坐了回去, 可還是不甘心道:“她也沒乾什麼啊,怎麼能百分之百……”
“她能百分之百,肯定就是在你們看不到的地方探索了,你不也不知道她在晚上給司機先生做身體嗎?識相點就該把嘴巴閉上,區區遊客,不要質疑小黃的決定。”
小黃旗語氣陰毒,比毒蛇還要駭人,於峰嚇得渾身冷汗,再說不出一句話。
鬼怪的威懾力,陰氣入體,那可不是蓋的。
這下好了,不再有人反駁。
小黃旗圓滿,搖著杆子道:“好了,遊客天殊雪,上來領紀念品吧~”
天殊雪放下平板,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到前方,雙手接過病曆單。
“現在就可以寫嗎?小黃先生。”
“當然~隨時都可以寫哦。”小黃旗還很貼心的拿了一支筆,“給呢。”
所有人都咽下了口水。
羨慕嗎?當然羨慕。
那可是唯一能脫離這裡的機會啊!
天殊雪把病曆單放在手裡,簽上了名字,交給小黃旗。
“我寫好了,小黃先生。”
看到病曆單的名字,小黃訝異挑眉,但沒有多言,而是道:“你確定隻寫可可兩個字?小黃建議你把劉念男也寫上去,因為她在旅遊登記表上寫的是這個名字。如果你寫了可可,遊客中心很可能不承認。”
導遊做到這個份上,也算是仁至義儘了呢。小黃旗心想。
它真的好羨慕司機捏,可以被漂亮妹妹抱在腿上講故事。
得到小黃旗的指點,天殊雪認真道謝,隨後在病曆單的姓名一欄後,多補充了‘劉念男’的名字。
“喂……”乘客堆裡,豐大潘遲疑的喊住她。
小黃旗聲音不算小,那句‘隻寫可可兩個字’,大家都聽到了。
這幾乎印證了一個難以置信的事實:天殊雪並沒有在病曆單填寫自己,而是寫了小孩可可的名字。
可是……這可能嗎?
在自私的人性暴露無遺的旅途中,真的會有人,願意放棄自己離開的機會,把唯一的出路,留給才認識沒幾麵的人?
那刻,豐大潘對這個女孩的印象天翻地覆。
誠然,他也希望可可可以離開此處,但沒想到,實現這一目標的,居然會是天殊雪。
“你確定要把名額給可可嗎?你想清楚了嗎?這是離開的機會啊……”明明知道不該這麼問的,但豐大潘還是多嘴提醒了一句。
在場遊客,不知有幾個人在嘲笑天殊雪,覺得她是個傻子。
“嗯,劉招娣說,旅途太長了,可可會想家,會想媽媽,想媽媽是很難過的,所以要回家。”天殊雪回答他。
直到現在,可可還睡著在豐大潘旁邊,身上蓋著他的破爛大衣。
她麵孔透著粉紅,呼吸勻稱,似乎在做一個好夢。
豐大潘神情複雜,“可是這樣,你就沒辦法離開了。”
“為什麼要離開?”不料,天殊雪反問,“我們不是在旅遊嗎?離開就不能旅遊了。”
豐大潘:……
眾人:……
直到現在!她都覺得這隻是一場普通的旅遊嗎!
到底是神經大條還是什麼啊!不可思議!
豐大潘放棄說服。
“反正你知道就好,這個機會很難得的……”他一邊說一邊坐下,聲音越來越小。
車內最後寂靜。
天殊雪鄭重遞交病曆單。
這份單子在被小黃旗收走,在半空折了好幾下,噗的消失不見。
“好啦,病曆單已經遞交,劉念男能在臨時停車點下車了呢~”
小黃旗說著,往前看去,“說停車點就到停車點,我們到啦!”
公交車衝破大霧,眾人被光刺激的閉上雙眼,聽到耳側車水馬龍,再次睜開眼,卻發現已置身於鬨市。
……鬨市?
等等!他們回來了!回到天海市了!
這裡是天海市的西豐路!是他們一開始離開的地方!
“放心吧,這邊的世界才過了十分鐘哦~”小黃旗輕飄飄道。
公交車緩緩停靠在公交站點,‘噗呲’一聲放氣。
前後車門打開。
“好啦,現在是休息時間門,想下去透氣就去透氣吧,限時十五分鐘哦,到點上車~哦對了呢,千萬不要逃跑,逃跑的遊客,會收到萬紅人民醫院的死亡通知單捏。”
乘客們早就爭先恐後下車。
“哎呀哎呀,真猴急。”小黃旗的瞳孔倒映出自由呼吸新鮮空氣的乘客。
天殊雪也不例外,下了車,站在站點旁邊,觀察自動販賣機前的李星鶴。
“這個女孩,真是有點奇特的呢。”小黃旗對靠在座椅不動的司機說道,“一開始拿到她的名字,小黃還以為是祭之女,可是相處之後發現,她身上又好像沒有祭之女的印記……”
司機的腦袋歪到一邊,黑乎乎的眼裡竟也出現了天殊雪的身影。
沒得到回答,小黃旗卻還是興趣盎然:“小黃很喜歡她,她和其他人類看我們的眼神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