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一個全都是男人的宴會,儀式人還是女性,真是有夠諷刺的。
還是說,幫著男人的牽橋人,從根本上來說,就不算是女性?
被喊到的喜婆,早就換了一身端莊華麗的服飾,這種服飾說不出出自哪個朝代,大概是某種民族服飾,脖子上掛著一圈又一圈的銀質項圈,走在祝喜閣上叮叮當當。
等喜婆走到男人身邊,她接過男人手裡的火把,唰一下丟到中間大火柴堆上,祝喜閣的頂樓燃燒起熊熊火焰。
不一會,兩個雄壯的男人過來,扛著一口大鍋,直接架在火堆上。
做好這麼準備工作之後,高台之後的喜婆露出滿意的神色,隨後道:“請新晉牛郎上場——”
眾賓客喊:“請新晉牛郎上場——”
在男乘客們的注視下,宴會的最末端,原先胸口彆著大紅花的男人,手裡牽著一個穿著精致的小女孩。
小女孩粉雕玉琢的,約莫七歲的樣子,被這麼多人看著,害羞的縮了縮脖子。
彆說,這孩子生的是真漂亮,嬰兒肥的臉蛋粉撲撲的,看著就招人喜歡。
就這樣,‘新晉牛郎’牽著小女孩,在一眾賓客的注視下,逐步走上祝喜閣的台階。
一步一步,最終停在火把男人和喜婆麵前,非常恭敬的單膝跪地,將小女孩推到喜婆麵前。
而在他麵前,是那口被倒了滾燙沸水,此刻在火焰下咕嚕咕嚕冒泡的大鍋。
看到此處,眾人似乎遇見了那個小女孩的命運。
“喂!你們要做什麼!”豐大潘第一個沒忍住,站了起來。
可是誰也沒有理會他。
在‘新晉牛郎’將孩子推到身前的時候,賓客們便歡呼起來,這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讓那個小女孩驚恐不已。
“爸爸,爸爸…我害怕……”小女孩緊緊攥住‘新晉牛郎’的手,抬起頭,卻見自己的父親詭異而笑,麵帶紅燈籠所照的光芒,一臉邪異。
“爸爸……”
“有請新晉牛郎投入頭胎結晶!”喜婆大喊。
豐大潘一下便從桌子上站起了,隨著賓客們大喊‘有請新晉牛郎投入頭胎結晶’,他跌跌撞撞的往祝喜閣上跑去。
那一刻,他的腦子裡什麼都沒想,也不再去管身後同伴的呼喚,他隻記著,要救下那個小女孩,不讓她在花一樣的年紀死去。
救下她,救下她,救下她!
噗通。
可是,那遙遠的距離啊,就如神話傳說中隔斷牛郎織女的銀河一樣。
在豐大潘撲到大鍋前的那刻,小女孩也被‘新晉牛郎’扔到鍋裡。
是的,隻是噗通一下,滾燙的沸水便將小女孩吞噬。
不知道施加了什麼魔力,不過三四秒,沸水便溶解了女孩的身體,將她化作一塊塊鮮美的肉和骨頭,飄蕩在鍋內。
小女孩甚至沒來得及將呼救聲喊完。
豐大潘趴在祝喜閣前麵,淚流滿麵。
“儀式成功!”喜婆大聲呼喚。
賓客們也歡呼起來。
沒有人理會豐大潘,倒是將自己女兒倒入油鍋的新晉牛郎,很好心的將他扶起。
“兄弟,你沒事吧,不要在意,這就是我們這裡的習俗,你以後待久就會明白了,一切都是為了讓我們可以孕育子嗣。”說完,他還從口袋裡掏出紙巾,塞到豐大潘手裡讓他擦眼淚。
豐大潘整個人都麻木了,可以說已經體會不到情緒的冷暖,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泣,隻是機械的用紙巾擦拭眼角,擦到發紅。
“沒事的兄弟,你是遊客,我不怪你,這種事情一開始確實很難接受,久而久之就習慣了。”新晉牛郎還在勸說。
這般說著,就把豐大潘攙扶到遊客那一桌前,將他扶到椅子上。
“你們的同伴有點激動,我把他帶回來了。”新晉牛郎好心的對其他人說道,“你們應該能理解的吧,這是我們這裡的習俗,多參加幾次也就習慣了。”
其他人雖說沒有人和豐大潘一樣激動,但心裡都不怎麼好受,還是李星鶴表現的隱蔽一點,繼續振作精神道:“沒問題,我們都理解的,對了,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啊?”
“害,這其中肯定是有不少好處的,不然我們也不會這麼做,最明顯的嘛……”新晉牛郎摸了摸肚子,神秘兮兮的說道,“隻有這樣,我們才能生出男孩啊。”
豐大潘依然呆愣愣的,完全沒有反應。
這新晉牛郎說完,就大搖大擺的走了,說是要招呼其他賓客,讓遊客們好好吃飯。
見豐大潘如此難受,向雲隻好出聲道:“豐先生,稍微冷靜一下吧,我們現在是副本裡,這裡發生的都不是真實的。”
“是啊是啊,所以不用這麼難過,稍微放輕鬆一點嘛。”李星鶴說著,一隻手就搭上豐大潘。
啪!
豐大潘打掉他的手,憤怒中透著無可奈何的悲哀,“難道就因為這樣,你們就不覺得難過了嗎?就算我們現在所經曆的不是真實的,可是失去正常人的本心,我們和那群鬼怪有什麼區彆!”
他低吼著,流下的眼淚都是對小女孩的哀悼。
一切,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
人們的歡呼聲,近在咫尺的火焰溫度,還有那個小女孩死前的最後一眼……
豐大潘每時每刻都在被自己的良心折磨。
良心問他:你為什麼沒有救下那個小女孩?
豐大潘眼眶鮮紅,卻看到被他打掉手的大男孩也愣住。
“對不起。”李星鶴放下通紅的手,不再嬉皮笑臉,“我隻是想讓你好過一點,豐先生。”
那刻,豐大潘意識到了。
雖然表現不同,但李星鶴和自己一樣難過,隻是他的性格不會透露的明顯,而是選擇抑製自己的情緒,轉而安慰他人。
“……對不起。”豐大潘低下頭。
在這種不正常的世界裡,誰又好過呢?
“沒事沒事,豐大哥先坐下吧,不然我們容易被其他人發現不對勁。”李星鶴連忙擺手。
豐大潘總算扯出一抹笑。
向雲深吸一口氣,轉頭問陸蘇然:“你拍下來了嗎?”
陸蘇然垂眸,點點頭,“拍下來了,發在群裡。”
現在的群,他們把費宇和張頌頌也拉進去了。
也就是說,在場隻有張明皓,袁經寶,於峰,於秀不在。
“好。”向雲沒再說什麼。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就坐在位置上吃飯。
雖說飯菜很可口,但經曆過剛才的事件,他們沒有一個人吃得下。
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大家都沒有打開手機,也沒管手裡裡嗡嗡的震動——發消息的大概都是宋嫣雨,因為隻有她話比較多。
大概是看到那麼有衝擊力的畫麵,氣不過罵人了。
沒辦法,那副畫麵確實不是誰都能接受的。
在大家吃飯的時候,祝喜閣上,喜婆拿著大勺子攪動鍋底,大鍋咕嚕嚕冒著泡泡,還有人不斷往裡麵添著佐料。
比如蔥花、蒜末、花椒籽。
更不要說那些正常的鹽和味精,加入其中後,味道簡直可以說是飄香萬裡。
“頭胎湯!成——”閣樓上,喜婆大喊。
“請新晉牛郎上台,分發頭胎湯——”
台下掌聲不斷。
新晉牛郎上台,接過喜婆手裡的第一碗湯,幾口便喝了乾淨。
隨即,他看向台下。
“今天,我的頭胎宴舉辦的非常隆重,居然還有外地的遊客過來給我慶祝,簡直是歡喜歡喜。”
“既然這樣,這第一批次的頭胎湯……”
“就先請我們的遊客品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