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之間看到這一幕, 除了天殊雪外,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
“等一下!”李星鶴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看,紅布又擋了回去。
“我……沒看錯吧?”
其他人也是一臉的緊張。
他們所認識的劉招娣, 是一個衣著有些破舊, 但是麵上帶著慈愛笑容的老人。
而他們剛剛看到的那個屍體, 很明顯被製作成了乾屍, 因此才能保證在太陽下不腐爛。
乾巴巴的皮膚上,老人的雙眼空洞, 嘴角僵硬的彎起, 雙腿盤坐,手心向上, 保持著一個打坐的姿勢。
如果說李星鶴是因為神經大條, 還沒有徹底的相信, 所以恐懼還沒有傳到心底。
那向雲就是直接的相信了,所以現在心底都是深深的恐懼,且汗毛豎立。
禱陰村,劉招娣……他們來這個地方一定不是巧合!
“喂,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呀?那個東西真的是劉奶奶嗎……”李星鶴的聲音越來越小, 回過頭去, 就看到大家全部恐懼的呆立在原地。
也就隻有他太膽子大, 還沒有徹底反應過來。
於是李星鶴灰溜溜的摸了摸鼻子,打算直接上手撩開紅布。
這個動作還沒有實現, 就被向雲拉扯住了。
“等一等,先把大院的門關上。”
敞開的大院門是個潛在威脅,要是還有人突然出現,打斷了他們現在所在做的事情, 那這次的運氣可沒有剛才那麼好了。
“行。”李星鶴二話不說就跳了過去,將大院的門緊緊關上,順便還插上了門栓。
“這樣總行了吧?”他問。
向雲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可以了,星鶴,你掀吧。”
雖然知道為什麼讓自己掀開簾子,但李星鶴還是要作死的問一句:“為什麼?”
向雲:……
因為在場沒有人像他一樣神經大條,看到那一瞥的場景還能保持鎮定。
就連一向覺得自己很冷靜的向雲,也在見到那行將舊木的乾屍時,身體受到難以言喻的震撼,頓時僵在了原地。
“劉招娣……”
此時,一道少女的聲音若有若無的傳進眾人耳中。
大家看過去,就看見天殊雪帶著懵懂的天真,盯著供台的紅布。
或許是因為大家熟了吧,讓她主動開口:“劉招娣,怎麼了?”
劉招娣怎麼了?
這種正常人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問題,天殊雪不理解嗎?
不對,她從很久以前開始,似乎就不大理解“死亡”的概念。
她可以麵無表情的看著彆人去世,並且不帶任何情感,這在常人的認知當中是錯誤的,甚至他們因此和天殊雪產生了微妙的隔閡。
這種隔閡就像一層薄膜,隔絕了他們之間的情感連接,使得眾人很少真正能理解天殊雪的情感。
畢竟在不了解她的人看來,天殊雪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人偶,不會開心,也不會悲傷。
可是認識她,深入了解她之後,大家也會發現,其實以上的認知都是錯誤的。
天殊雪是有感情的,隻是他的感情和這個人表現的不太一樣,並不傾向於外露,隻會在最必要的時刻,泄露出些許的情感。
其中表現的最多的,就是她的迷茫。
她就像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帶著自己純真的目光,去試探這個世界,了解這個世界的一切。
第二多的便是開心,在交到新的朋友或者是得到朋友的認同之後,她的嘴角會微微上揚,以此來表達自己的情感。
除此之外,眾人還真的很少看到她傷心的時候。
而現在,她正在詢問大家一個非常難以解釋的問題。
而向雲等她新交的朋友們,必須慎重又慎重的去對待這個問題,用自己的理解去告訴她——什麼,是死亡。
這簡直太離譜了,他們好像在帶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
可關鍵是現在大家都很恐懼,自己也沒搞清楚怎麼回事,對待天殊雪的問題,也有點遲疑了。
直到向雲對上她迷惑的眼色,才像是被當頭一棒敲醒。
他仔細揣摩之後,回答道:“劉招娣去世了。”
“去世?什麼是去世?”以往的天殊雪很少主動問話,如今能主動和他們溝通,這確實是一大進步,這也證實了她將大家當做朋友,當做自己人。
然而……
向雲:。
就算他不會吸煙,他現在也想點一支煙,來表達自己對這個疑惑的沉思。
他確實平時看的書比較多,也自詡是三好學生,可為什麼一上來就要讓他麵對如此沉重的問題?到底要從生物學方麵解釋,還是從哲學方麵解釋?
“去世……就是一個人再也不會走動,和你說話了。”沉思許久之後,向雲給出了一個像三歲小孩一樣的答案。
“是壞了嗎?”天殊雪問。
向雲:“……”
他現在真的想點一支煙了。
於是,向雲看向李星鶴。
李星鶴:?
他看向旁邊的宋嫣雨。
宋嫣雨指了指自己,疑惑的扭頭看張頌頌。
張頌頌慌得不行,雙手都不知道該如何擺放,急得轉向何霧竹。
何霧竹又看向豐大潘。
豐大潘使勁抓著腦袋,差點把頭皮給抓破了,也沒有想出答案,最後看向陸蘇然。
於是這個世紀難題,就交到了第一個和天殊雪認識的人手中。
看著大家委以重任的眼神,陸蘇然歎了口氣,對天殊雪說道:“去世就是死了的意思,劉招娣生病了,生了不會好的病,以後我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大家同時鬆了口氣。
good!不愧是你!輕而易舉就解決了大家難以解決的問題。
然而,他們卻麵對到了天殊雪的搖頭。
“為什麼生病了會治不好呢?”她問,“生了病的話,不能說話,不能走動的話,用線縫就可以縫好了。”
……
這又是什麼說法啊?
確實,醫學上來說,如果身體裡麵出了什麼問題,確實可以用手術來治療,也需要用到線縫……
可光是聽天殊雪這麼說,總感覺的怪怪的。
陸蘇然很耐心溫和的問道:“為什麼會這麼想呢?雪雪。”
他的循循善誘在一定程度上起了很大的作用。
天殊雪平靜的回答:“以前,小區裡的小鳥不會飛了。”
大家聽她講述著。
她的確有一種魔力,讓聽她講話的人慢慢恢複平靜,也逐漸的不再因為供台感到恐懼了。
“也不會唱歌了。”天殊雪繼續道。
能將小鳥鳴叫比喻成唱歌,她也的確還是個孩子。
“然後呢?”陸蘇然繼續問道。
天殊雪回答他:“然後,我抱著他去找媽媽,媽媽用線把她縫好了。然後小鳥又能站起來飛了,又可以唱歌了。”
很…正常的一個答案?
乍一聽好像沒有什麼問題。
何霧竹好奇:“雪雪的媽媽是醫生嗎?”
“醫生?”天殊雪搖搖頭,似乎對這個問題很不理解,“媽媽是媽媽,醫生小姐是醫生小姐,護士小姐是護士小姐。”
陸蘇然:“……所以這是三個人,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