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瀾悶笑兩聲,“大伯和大伯母感情確實很好。”兩個人到這會兒還沒有回來。
林琅道:“希望他們不是老頑固。”
“我覺著也不像。”
她們正邊吃邊聊,門口停下一輛三輪車。
程瀾沒關大門,因為大伯和大伯母馬上要回來了。
而且敞著門有風,坐著比較舒服。
車上下來一個年輕女孩子,看到她們就給了錢往裡走。
程瀾站了起來,“高靈,你......”
高靈臉色有些白。
程瀾趕緊把碗放下,上前把人扶住。
“你這是怎麼了?”
高靈被扶過來坐在她之前坐的涼凳上,整個人向後仰躺靠到了靠背上。
“我剛給人獻血了,頭暈。路過這附近想著你在家,就讓車夫騎過來了。”
高靈讀的大學離這裡確實不太遠。
程瀾道:“你等著,我給你兌碗糖水。”
她進去找出糖罐,衝上開水端出來。
住進來了,雖然沒開火,還是稍微買了些會用到的東西。
林琅也顧不上吃了,拿起扇子給高靈扇風。
一碗濃濃的糖開水喂下去,她總算緩過來了。
程瀾擱下碗道:“你為什麼去給人獻血啊?看起來還獻了不少。”
高靈呼出一口氣,“我們寢室一個同學做手術大出血,但是血漿告急。人命關天的,接到電話我們幾個還沒回家的就去了。她們血型不符,我就多獻了些。等著其他同血型或者o型血的同學來。”
林琅道:“那怎麼也沒人照顧你啊?”
“醫院裡亂糟糟的,打起來了。拉架的拉架,獻血的獻血。我當時也沒怎麼的,也不想再摻和,就自己喊了個三輪車準備回學校。哪曉得半路就開始發暈。”
程瀾道:“什麼事在醫院就打起來啊?”
高靈靜默了一下道:“我那同學做的是流產手術,陪她去的是我們一個老師。也是他打電話到我們宿舍求助。打他的是那個流產的同學的哥哥。她哥哥在工地上搬磚,恰好施工隊最近在北京。我們那個老師,家裡是有愛人的。”
這年頭管得嚴,隻是女方單獨去醫院,醫生是不會給你做流產手術的。必須要男方來簽字。
所以,那個流掉的孩子隻能是男老師的。
“你們那個老師也太過分了!”門口傳來大伯母氣憤的聲音。
閆淑芬和林景東也是剛回來。他們坐的公交車,站台離這裡有一小段路,就走著回來了。
回來看到門大敞開,正要進來就聽到高靈講的事。
程瀾也有些吃驚。
還有這麼壞的老師啊?她接觸過的老師裡沒這麼壞的。
林景東看她兩眼道:“景南說有程叔兜著,你跟他在村裡都是橫行霸道的。那村子裡的哪個老師敢誘騙到你頭上?”
那年頭的小學老師、初中老師大多是知青呢。
哪個知青敢誘騙村裡的半大孩子?
那不用程叔動手,怕是就會被整個老程家的男丁打得親媽都不認得。
外來戶敢騙坐地戶,而且程瀾還那麼小。
到了軍區,子弟校裡的師生都是知根知底的。林家可不是吃素的!
軍區內外都知道她漂亮,可從來都沒男同學敢給她寫情書呢。
打她主意的夏家也是認認真真準備聯姻的。
程瀾摸摸鼻子,“看來《窗外》確實得禁啊。”
不是所有的男老師都是她認為的那麼有人品。
而且很多女學生就是沒有足夠的辨彆能力。
師生戀也不都是佳話!
高靈的同學能不知道老師是有愛人的?
她以前還有些不服氣文化局禁放《窗外》,斷她財路啊。
現在看看,確實有些傻傻的女生可能會被誘騙。
高靈道:“有些老師確實不配為人師表的。”
她就是覺得那一幕看了礙眼,所以才乾脆眼不見為淨的先走一步。
她也是沒想到平時看起來很值得尊重的老師竟然會乾出這樣的事,覺得有點衝擊三觀。
閆淑芬看看程瀾。再聰明還是經曆過的事太少了,多少還帶了點天真。
不過,如果能有人一路護著,不需要直麵這世間的醜陋、險惡也不是壞事。
他們這次進京,高家的態度再明確不過了。
高煜倒確實是能接著護著這丫頭的,如果能護著她終身都保有天真的一麵也好。
徐懋寧可做不到這步,他連自己的媽都搞不定。
就算他現在在努力變強又怎樣?
夾在婆媳之間無能為力的男人少了?在外頭呼風喚雨,可未必能齊家呢。
程瀾看高靈恢複些血色了,“你要不今晚就留在我這兒休息吧?如果要打電話回去知會誰,胡同口就有公用電話。”
高靈道:“不用了。我去打個電話回家,叫派車來接我吧。”
程瀾便陪著她出去打電話。
高靈是高家三房的長女,她父母都不在北京。平時住校,周末回爺爺、奶奶家。
今天本來也是考完了,預備回家的。
是得趕緊打個電話回去。
呂奶奶接到電話聽說孫女去給做手術大出血的同學獻血,路上有點頭暈。
路過程瀾家就下三輪車進去了,程瀾給她喝了糖開水。
“行,我馬上派車來接你。正說你怎麼還沒回來準備打電話問問呢。”
高戰清正在看報紙,問了下什麼情況。
呂奶奶把車派了出去道:“她也是急什麼嘛,獻血後醫院會有相應安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