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程瀾所有行蹤他都知道。
她兩百美元拿到超市買日用品不舍得花錢,兩套衣服輪換著穿。然後跑到他的賭場利用絕佳聽力薅羊毛。
這和他記憶深處那個活得很有生氣的小程瀾完全能對上。
而且見好就收,也符合那位充滿智慧的老人家對她的教誨。
程瀾天生聽力過人,這事兒他比誰都清楚。
還在程家村的時候,有一天傍晚他路過河邊。
看到程瀾又跑到河中心的大石頭上去玩了,擔心她出事就把她叫了回來,送回家去。
她爺爺和小叔都去田裡掙工分了,還沒有回來。
那年月,小學老師在鄉下是比較清貴的職業。
事情相對較少,工分還比較高。
這是程家村對他這個勉強算個知識分子的中學生的厚待。
跟他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挑糞的小地主了:活兒重,工分還低。
結果他們師生二人路過草垛的時候竟然聽到有一對男女藏在那後頭翻雲覆雨。
他隱約聽明白了,趕緊一把夾起小程瀾就大步離開。
結果,程瀾還複述人家兩個說的情話,問他是什麼意思。
又問那倆人在草垛裡乾嘛呢。還喘著粗氣,是在打架麼?
她聽得可比他清楚多了。連當事人是誰她都聽出來了。
當時18歲,剛為人師表不久的他臉皮還很薄,差點被她問得當場臉充血。
然後今天就聽說程瀾得到了奧地利彙來的一千美金,是之前她借給彆人的。
還給了一百給那個開黑車的華人當手續費。
稍後還會有五千美金彙到。
然後她就沒到賭場薅羊毛,去中產街區看房子去了。聽說預備租一棟房子,搬出去住。
蘇珊道:“BOSS,華國人過來一般都非常節約的。她這有點反常了啊!”
蕭清遠道:“不奇怪,她是被她爺爺在當時的條件下儘最大努力富養大的。而且,她有本事掙錢。”
程瀾小時候穿的有補丁的衣服都是假補丁,隻是補給彆人看的。
不然所有人穿的都有補丁,就你沒有那你就是異類。
穿新衣服的人等於有錢人。
那時候的有錢人是要被打土豪、分田地的。
她爺爺都是在手肘、膝蓋這些磨損大的地方給她打上還算美觀的形狀不一的補丁。
回頭磨破了就直接拆掉,把袖口、褲腳放長了就可以多穿一陣子。
然後手肘、膝蓋處再換上其他補丁遮掩。
蕭清遠又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都去看房子了啊。看來她是打算定居在漂亮國了。
也是,還回去做什麼?
愛人犧牲,女兒夭折。
反正改革開放的成果她也是能享受到的。
如今華國也不至於再出現自己名下財產被搶、被充公的事了。
她那三個店能一直給她源源不斷的掙錢。
留在漂亮國則能給她更多的發揮空間。
漂亮國比華國的發展起碼快了幾十年!
很快,他又得到了程瀾預備驅車前往芝加哥的唐人街過年的消息。
從亞特蘭大過去,差不多1100公裡出頭的距離。比去舊金山、紐約都近多了。
以美國公路的路況,如果是好車11個小時就能開到。
不過,如果是那個華人那輛舊車,怕是就得15個小時了。
蕭清遠在亞特蘭大的事已經辦完了。
他對蘇珊道:“買航線吧,今年我也去芝加哥過年。那邊華商協會不是給我下了帖子麼。”
蘇珊點頭,“好的。那大小姐那邊......”
蕭清遠捏捏額角,“你先把她過來的手續都辦好,年後我找她母親聯係。”
那小丫頭,居然想當警察!應該是受了她繼父的影響吧。
他擺在明麵上的生意就是賭場,這在漂亮國是合法的。
但國安都盯上他了,那私底下走私軍火的事肯定是瞞不住官方的。
所以,他的女兒不可能去上警官學校,將來當警察。
雖然疑罪從無,但要卡她多得是理由。
程瀾和秦岷山這會兒在修車廠檢修小轎車。
要開那麼遠的長途,還要開回來,肯定得檢修一下再上路。
不然就隻能去租車了。
但租一輛好一些的車,正月初五之後才回來的話,整整八天。費用就得四百美元往上了。
再加上油費,那就六百了。
程瀾覺得能不花還是不花吧。
秦岷山道:“你兩晚上都不要,不就薅回來了?”
程瀾一臉認真地道:“薅回來了就是我的錢了。我的錢,一般能不花還是不花的。我是過過苦日子的人!”
這後一句話讓秦岷山妥協了,而且還有些汗顏。
比起程瀾,他還經曆過那三年餓肚子的時期呢。而且前段時間他還在苦哈哈的掙飯錢。
怎麼如今看到人家小姑娘能在賭場賺錢就膨脹了?
明顯小姑娘沒想老去賭場的。人家也說了,怕上癮!
這話傳到蕭清遠耳朵裡,他差點笑出聲來。
就程瀾吃得比村裡誰都好,也好意思說自己是過過苦日子的人?
那會兒大家碗裡的飯都是稀的,有些甚至能照得見人影。
就她們一家三口在家端著碗扒拉乾飯,那裡頭還有葷腥。
他上門去送她在教室落下的東西,撞見過一次。
她家老爺子還送了一小塊臘肉堵自己的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