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煊和林景南也就罷了,輪完自己的那一班就回來了。
高煜把自己搞得太專業了,結果被弄到越國待了三年半才回來。
他這三年半如果是在一線作戰部隊,應該不隻升半級才是。
不過,倒也沒什麼好計較的。
比起今天要去掃墓的十九個戰友,還有那些為了去營救他犧牲的戰友,他能活著回來‘老婆孩子熱炕頭’已經足夠幸福了。
但說起這個話題他也有些哭笑不得,“那誰能知道啊?不過,其他的我也不遺憾。隻有一件事......”
程瀾道:“哪一件事讓你耿耿於懷啊?”軍銜都不在意了,那還能是在意什麼?
高煜湊到她耳邊,“我體力最好的這幾年,沒能對你有所貢獻。浪費了啊!”
程瀾拿手肘反手撞了他一下。
她道:“隻要沒貢獻給彆人,那就是攢著的嘛。武將80歲還能生兒子呢,這不是你跟我講的麼。”
高煊看他們在打情罵俏,一臉的沒臉看。這麼多小朋友在呢,你倆也不收斂點?
程瀾收回手問高煜,“戰事徹底結束了麼?”
“剩下主要是收尾的事了。我的任務已經完成。”
午後,程瀾和高煜同三個長輩打了聲招呼,讓他們繼續在招待所倒時差。
高煊便載著他們一家三口出發了。
這兒是軍分區的招待所,老人住這裡再不用擔心的。他們三個便安安心心帶著悅悅出發了。
路上程瀾讓高煜抱著悅悅午睡。
悅悅抬手摁摁爸爸的胸口,嫌他胸口硬邦邦的。
程瀾苦著臉道:“媽媽好累!”
悅悅便隻好將就爸爸的胸口枕了。
枕得高煜根本不敢多動彈,免得驚擾了小領導的安眠。
下車的時候程瀾很有經驗的道:“麻了是吧?來,給我。你慢慢的活動一下。”
高煜確實是有些麻痹了,坐在那裡等著那陣麻癢難當慢慢過去。
高煊跑到一邊抽煙去了。
程瀾抱著悅悅道:“喏,爸爸被你枕麻了。之前媽媽也被你枕得麻痹過,這會兒可是很難受的。”
高煜低頭看看胸口一攤水漬,他姑娘的口水。
悅悅看看爸爸,對對手指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
“爸爸——”這回喊得情願多了。
高煜雖然又麻又癢,還是抽空笑著答應她一聲,“哎——”
他扶著車門下了車,慢慢的走動、緩解。
一家子走到烈士陵園門口,高煊道:“還帶悅悅進去啊?”
這麼小的孩子帶到陵園去好麼?
程瀾道:“沒那些叔叔哪來的她啊?沒事,這種地方隻有英氣,沒有陰氣。”
往裡走的路上她還講了個笑話。
“有個人不知道怎麼的撞鬼了。那鬼還挺厲害,找了端公、道士都驅不走。就有人問他遇到是什麼鬼。那個人就說啊,是櫻花國的鬼,穿抗戰時的軍服。後來就有道士給開了一劑歪方,讓他去抗日英烈的烈士陵園睡了一晚上。第二天起啊,那櫻花國的鬼就沒來找過他了。我估摸啊,那鬼去了抗日烈士陵園,那些老八路或者新四軍怕不是一人給了他個大耳刮子吧。”
聽程瀾一本正經的胡謅,高煊和高煜差點憋不住笑了出來。
但看看滿山的墓碑又忍了下去。
高煊拎著眾多祭品,高煜才剛緩過來。
悅悅就由程瀾抱著。
她伸出短胖胳膊搭著媽媽的脖子,左顧右盼看著這些帶照片的墓碑。
等到了那塊集體墓碑前,高煜和另外兩個兩個幸存者的名字已經被磨掉了。
程瀾抱著女兒,看著他們哥倆給集體墓碑的每個烈士上了三根紅塔山,還有旁邊參與救援的也是每人三根。
這是如今國內最好的煙了。而且是國家第一批放開自主定價的。
然後又倒上茅台酒,這是程瀾茅台鎮那邊的辦事員給寄過來的。
來祭奠英靈,肯定不能給人家喝到了假冒偽劣產品啊。
高煜把所有的香煙點燃,看著青煙直上。高煊也是滿臉肅然。
悅悅看不懂,就算是程瀾,這些名字對她而言也是很陌生的。
但對他們哥倆而言,這是一條條曾經鮮活的生命,是朝夕相處、可以互相擋槍的兄弟。
靜默良久,然後他們兄弟麵朝墓碑的方向,鞠了三個躬。
悅悅可能覺得還挺好玩兒。不用程瀾教,把她放到地上,她也跟著爸爸和二叔鞠了三個躬。
高煜摸摸她的頭,端起一杯杯的茅台酒撒在一座座墓碑前。
回去的路上,悅悅就在爸爸、媽媽懷裡輪流坐著。
這次回來得匆忙,她的嬰兒座椅來不及帶回來。
回頭要用到的東西再去自己超市裡買好了。
從這裡回去,看幾位長輩的狀態基本調整過來了,程瀾問過他們的意見便退了房坐高煊的車去廣州的私人會所了。
高煜進門的時候,廣州會所認得他的人都嚇了一跳。
老板的愛人不是已經犧牲兩年半了麼?
程瀾道:“地上有影子呢。他被組織派出去潛伏,現在任務完成回來了!”
“哎呦,那可真是太好了啊!太好了!”
眾人的視線又落到悅悅臉上,程瀾道:“這是我們的女兒,高悅。”
“小老板好、小老板好!”
悅悅今天也坐了挺久的車,累了。
吃過晚飯休息了二十分鐘,程瀾就把她弄到浴缸裡泡著解乏。
她拍打著水花,邀請媽媽也下來。
“媽媽——”
“媽媽不洗,你趕緊洗了起來。不然皮膚要起皺皺,變成小老太婆就不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