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上司沒有了,他欠韓馥的人情債其實也早還差不多了,那麼就應該順理成章地成為下一個上司的部下。
喬琰接下來的任務又是征討西涼,他還恰好能派上用場。
結果韓馥在並州大牢裡度過春節的時候,麴義也還是個在度遼將軍營地內的閒職。
雖然喬琰讓人專門往並州各處的軍營多送了一批豬羊肉食,以做年節犒軍之用,也還專門表達了一番對於麴義的欣賞,可麴義想要的是那個作為自己人標誌的壓勝錢,可不是什麼誇獎。
也正是他抱著這種想法的時候,他被喬琰安排了個特彆的任務。
往鄴城走一趟。
這是同時被她派出去的兩路隊伍。
其中一路往長安而去,為漢帝劉協送上作為漢臣的年節之禮。
當然,喬琰在呈遞給劉協的奏章中也說了,陛下如今處在賊人掌控之中,若以牛羊馬匹,粟麥高粱等物上貢,必然造成損我資敵的效果,隻能以器皿、家具、酒水等物,來向陛下展示並州的忠君之念。
劉協能不能收到她的這份心意另說,董卓可能是要被這份糊弄學歲貢給氣死。
而另一路是往鄴城去的。
鄴城朝廷給喬琰的驃騎將軍位置是遙尊而不是她自己領下的敕封,意味著她其實並不需要對劉辯執臣子禮。
所以她的這個理由是,慰問先帝留下的大皇子在鄴城安居可好。
比起送給劉協的年節禮物,給劉辯送去的還要像是個麵子工程,可若真要細究,又好像抓不出她太多的毛病來。
她送的是自己在跟隨盧植學習尚書的那陣子做的學問筆記,連帶著她在並州閒暇之餘的閱讀手劄。
以世人對並州牧文化水平的認可,這份禮物就很有先帝托孤之臣對皇子的殷切問候。
可大概劉辯也是不會感覺有多高興。
也正因為如此,喬琰派出了麴義這個硬骨頭,正好展現展現並州現如今的風貌。
若非要說的話,讓麴義去從事這個出使的任務,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有勸阻呂布投往董卓這個成就,會有勸阻麴義投往袁紹這個成就嗎?”喬琰朝著係統問道。
反正大家現在已經攤牌來說了,她將想要薅羊毛的心思表露在臉上,從理論上來說也沒有任何的問題。
麴義的領兵之能比起呂布來說也不低,頂多就是在個人武力上有些差距。
董卓和袁紹都是漢末梟雄人物,姑且拿來比一比也無妨。
那麼呂布背叛丁原投靠董卓,和麴義背叛韓馥投靠袁紹,是不是應該也能拿來類比?
在係統內置的成就並沒有通過明文規定的情況下,喬琰也不得不搞出些憑借運氣來瞎蒙的舉動。
麴義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想要成為州牧屬官,在喬琰組建了重甲騎兵後,更是眼饞得無以複加,又怎麼可能在鄴城朝廷發展到目前階段的時候,被袁紹說服投效而去,恰恰是個合適的出使人選。
【這我不能告訴你。】
“那就是有。”喬琰按照跟係統這幾年下來的相處,快速讀懂了它話中的潛台詞。
這顯然是她在新年收到的第一個好消息。
係統簡直要被這宿主的神奇操作給整不會了。
可它剛想再強調一遍自己是謀士係統不是主公係統,就聽到喬琰忽然柔和下來了幾分語氣,對著它說道:“係統,新年快樂。”
若不是還有它的幫忙,喬琰所能達成的進度絕不可能這麼快。
這句感謝,在並州百姓生活安定的局麵下,更有了一番發自肺腑的真誠。
係統卡殼了一會兒才慢吞吞地擠出了一句話,【宿主,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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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辭舊迎新的氣象,好像將去歲的種種波折都給翻了篇。
無論是去年的漢靈帝過世還是董卓禍亂洛陽,又或者是民眾搬遷,都和繼續起航的並州沒有太大的關係。
然而這正月還沒過呢,去長安給劉協敬送年禮的使者回返,就給喬琰帶回來了個新年的壞消息。
董卓在長安確實有上幾日的消停日子,甚至有意地收攏了部從,令他們減少對外的劫掠。
這是他在逆風局麵下趨於頭腦清醒的自我約束。
可董卓畢竟不像是喬琰。
哪怕段煨是個能屯田能打仗的良將,在華陰的屯田也不是半年就能生效的。他手上沒有這麼多的糧食,劉協這個“中央”也沒有得到多少四方歲貢來填充庫存。
手底下的士卒養不活了怎麼辦?
靠著喬琰這種“大漢忠臣”良心發作的接濟是不夠的。
袁紹等人更巴不得他養不起。
馬騰韓遂等人也彆提了,西涼人自己都要靠著內部劫掠養肥其中的豪強。
董卓心中一盤算,決定鑄錢!
這還真是他這種沒多少經濟觀念的人做得出來的——
他現在擁有皇帝這個大義在手中,也就相當於有了國庫,沒錢了那就自產自銷!
可他從洛陽逃往長安得倉促,優先保證的是人而不是物,而長安一度經曆過赤眉軍的洗劫,也沒有太多銅料殘存,要造出正兒八經的五銖錢,基本的原料是不夠的。
桓靈時期民間多現的一種被從中鑿開成兩半,號為“對文”“綖環”的五銖錢,給了董卓以參考。
想要吃飽飯的基本需求,讓董卓在這件事上也完全沒選擇聽從於盧植等人的想法,而是直接固執己見地操作了下去。
這就成了喬琰手中這三枚錢幣的情況。
原本該當重為五銖的錢幣,隻剩下了不到二銖,圓形的輪廓也沒有各自統一的樣式。
昔年孝武皇帝製定的在錢幣之上以小篆所書“五銖”二字,在這三枚錢幣上也消失殆儘。
這就是董卓小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