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不逾的心法實在深奧複雜,她從頭開始,隻前麵四個字就耗了一早上,才算稍稍有些心得。
她有點氣餒,皺著眉心情不是很好,懷疑自己是不是選錯了,是不是不該轉道重修?
這並沒有比之前好上一點,似乎比原身從前修劍道還難。
秦江月在這時說:“下午換個地方修煉。”
薛寧愣了愣,看過去,見他已經站起來。
“你已經做得很好,比我預料中好很多。後山沒有靈力,你卻能以此法感知到靈氣,你確實適合做法修。”
——對,她怎麼忘了,後山沒靈力,對引氣入體來說是個大麻煩。
“下午我帶你去鏡湖修煉,此事不要告訴白霄。”
薛寧:“?”
為什麼要提醒她這個?她和秦白霄的關係有好到這種無話不說的地步嗎?
不過他既然說了,鑒於人家一點都沒笑話她,還認認真真逐字教她,薛寧決定忘記之前的不愉快。
這裡討厭她的人可太多了,他還算好的,沒什麼可在意的。
掃去心裡的奇怪情緒,薛寧好好答應:“你放心,我嘴巴很嚴的。而且我的事,為什麼要會告訴他?”
秦江月似漫不經心道:“喜歡一個人,不會什麼事都想要與他分享嗎。”
他問得毫無求知欲,薛寧卻聽得麵紅耳赤。
原身喜歡秦白霄這事兒也沒怎麼掩飾,就算掩飾了,秦江月那麼敏銳,怎麼可能看不出來。
他會這麼問也不是很難理解。
薛寧這地獄開局,真是悲催。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她隻能如此含糊其辭。
秦江月卻好像很抓著這點不放:“意思是,以前喜歡,現在不喜歡了?”
薛寧如夢初醒。
……看來進屋之前,秦江月還是誤會了她和秦白霄,真以為她在投懷送抱。
這是怕她喜歡秦白霄,騷擾他的親親弟弟吧。
薛寧說:“對,現在不喜歡了,以後也不會喜歡,你放心好了,等我有自保之力,一定會離你弟弟遠遠的,也離無爭仙府這種是非之地遠遠的。”
也離你遠遠的。
她在心裡補充。
秦江月情緒似乎好了一瞬,又很快變得更沉默難懂。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他突然說,烏發金冠之下,眉心血線豔色駭人。
薛寧眨巴著眼,神色茫然。
秦江月仁慈地為她解惑:“薛寧,我餓了。”
薛寧一拍腦門。
這都中午了,白月光早飯還沒吃。
她修煉起來有些忘我,被他一提醒,瞬間門開始餓了。
“馬上好!”
她飛奔出去,捂著肚子喊小龜架起爐灶。
小龜從樹上掉下來,麻利地照辦。
秦白霄也躺在樹上小憩,這會兒從上麵跳下來,看著一人一龜忙活,視線飄到窗內,與兄長對上。
秦江月得神色難以用語言形容。
他看了他一會,說:“再給你三天時間門。”
秦白霄怔住。
“三天之後,不管你學到什麼程度,都得離開這裡。”
“大哥……”他懷疑是自己去樹上小憩惹兄長不高興了,但他確實靈力耗儘,需要恢複一會兒,不是故意偷懶的,可秦江月直接關了窗戶,完全不聽解釋。
秦白霄麵如死灰。
時間門。
每次提到確切時間門,他稍好一些的心情都會變差。
因為這是在不斷提醒他,兄長的死期更近了。
做完午膳,薛寧去牆角畫正字。
看著快要變成兩個的正字,她也有和秦白霄一樣的情緒。
回頭望向桌邊認真吃飯的秦江月,他好著的時候,真的看不出來死期將近。
她不禁回想起溫顏還沒走時那個夜晚,秦江月發病,身上血色褪儘,整個人如同雪雕成的人。
被注視的人忽然放下了碗筷,薛寧後知後覺,自己好像看他太長時間門了。
她這次可不是真想看他還是怎麼,純粹是走神了忘記移開視線。
薛寧張嘴想解釋一下,但秦江月已經先開了口。
“過來。”他朝蹲在角落的姑娘伸出手,“幫你梳頭。”
薛寧:“……”
她不動,秦江月也不急,自己起身去了鏡子邊,將椅子拉開,隻等她過去坐下。
薛寧這才慢慢起身,磨磨蹭蹭地來到他身前,坐到他擺好的椅子上。
透過模糊的銅鏡,她能感覺到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身上。
“幫你梳頭的時候,自己要跟著學。”
薛寧低著頭擺弄手指,他滾燙的手指攏她頭發時不可避免地碰到她的耳廓、脖頸、頭皮,她需要很用力才能忽略,保持鎮定。
“聽我說話,薛寧。”秦江月音量稍稍提高了一些。
薛寧抬眸表示:“我在聽。”
秦江月說:“好好記住怎麼梳,看著鏡子裡。”
薛寧覺得有些窒息。
她看了一會就看不下去,耳廓又被碰了一下,秦江月沒因為體熱燃燒起來,她反而快燒起來了。
她匆匆轉開視線,卻被秦江月捏住下巴,輕輕地轉回來。
她錯愕地在鏡子裡與他對視,聽到他說:“我快死了,等我死了就不能再幫你梳頭,所以你自己要學會,知道了嗎。”
薛寧唇瓣張開,眼睛睜大,發不出聲音。
“好好看著。”
看著,學會了,以後也就……不要讓第二人再給她梳頭。
做唯一一個幫她梳頭的人。
隻有這樣,隻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