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第四十章 “我要死了。”(2 / 2)

原書裡魔神離開後,秦江月還撐了幾日,把後事安排穩妥,但現在似乎辦不到了。

他把最後那幾日的力量都用在了保護她上。

這副身軀都能傷到魔神,很難想象如果他沒出事,原書的劇情要怎麼續寫下去。

根本用不上秦白霄的千難萬難披荊斬棘,秦江月再有點時間,可能真的會打敗魔神,不需要那麼多人犧牲。

薛寧看著他緊繃的身體,緊皺的眉頭,他唇瓣緩緩打開,人哪怕喘不上氣,也沒有任何掙紮。

是沒力氣了還是想就這麼死了?

薛寧管不了湖麵上什麼情況,隻能管好眼前人。

她沒辦法留住他的性命,但她至少可以讓他不是因為窒息而死。

薛寧咬了咬唇,唇瓣咬出血絲來,她使勁閉眼,孤注一擲地印上他的唇。

早就覺得這雙唇肯定很好親。

真的碰到了,就覺得像是軟糯糯的涼糕,帶著絲絲縷縷的甜味——或許是血腥味。

聞起來讓人作嘔的血腥味,嘗起來卻是甜的。

薛寧不是想吻他,隻是想給他渡氣。

湖麵不斷翻騰,是鬥法還沒結束,慕不逾大約受了傷,她在湖底能聽到聶槃大長老的呼喊聲。

……他終於吃到苦頭了嗎。

在這樣的時候,好像也並不覺得多麼痛快。

不過很快湖麵就平靜下來,想來是魔神走了?

終於走了嗎?

走的時候沒再記著她,實在是太好了。

雖然她確實也很在意魔神到底為何說她眼熟,但能忘記她實在太好了。

薛寧在秦江月涼涼的唇上輾轉,嗬著淡香的呼吸交換給彼此,秦江月緊鎖的眉頭舒展開,隨後薛寧想要後撤,帶他上岸,可他忽然睜開了那雙似乎已經不願再睜開的眼睛。

他眼睛充血,是真的到了末時。

他要死了。

死亡的陰影籠罩了他,秦江月目光炙熱地盯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

薛寧後知後覺他醒了,一時有些心慌,眼睛裡儘是避嫌和解釋,想趕緊撤開身拉他上去。

但後退的瞬間,腰被人按住,狠狠地壓向他。

薛寧眼睛圓睜,看著同樣睜眼緊盯她的秦江月,他看上去不需要人渡氣了,可他用力抱著她不鬆手,唇也沒有離開,以一種她根本沒辦法再裝傻的力道,在她唇上輾轉廝磨。

薛寧的腦子轟然炸開。

推拒的手已經在他胸膛,推開這樣一個將死之人不要太簡單,可他盯著她的眼神,讓薛寧有些使不上力氣。

唇瓣被咬了一下,血腥味更濃了一些,薛寧皺起眉,秦江月眼睛終於閉了閉。

他如夢初醒般鬆開了她的後腰,兩人浮上水麵,久等的聶長老望見他們,立刻將人帶上了岸。

“江月可還好?”

她擔憂地去看秦江月,秦江月手撐著地麵急促喘息,唇上有些細小的傷口,暴露了水底發生的一切不是夢,也不是幻境,是真實的。

另一邊,薛寧側背著身,並沒去看他,但耳朵注意著他的回答。

他並未真的回答,隻是勉強說了句:“你們回去。”

聶槃見到秦江月的一瞬間就知道他要死了。

沒時間了。

他要他們走,是有話要對留在這裡的人說。

聶槃睨了一眼薛寧,薛寧閃躲視線,男女之間那種無人可以加入的氛圍,哪怕她沒經曆過什麼感情也很是清楚。

她一轉眼,對上重傷的丈夫,抬抬下巴示意對方彆過來了,直接走。

慕不逾蹙眉道:“我可為他注靈試試……”

聶槃低聲道:“沒用了,線走吧。”

死者為大。慕不逾沒再出聲。

薛寧聽到聶槃最後的話,身子狠狠一震,終於回頭望向秦江月。

這對她來說可能是最後一麵了。

秦江月對上她遲緩的視線,並未露出從前那種溫柔和煦的笑容。

他眼神也不怎麼清醒,人狀態很差很差。

他喜歡她。

兩個人現在都很清楚了。

秦江月從前完全沒接觸過男女之情,他修自然之道,也不覺得那種情愛有什麼可貴。

但他現在覺得,哪怕無法得償所願,這樣的情愛也是美好的。

可惜必須放手。

生命在倒數,他逼迫自己開口:“薛寧。”

薛寧被叫得身子又是一震,她慌了一瞬,爬起來慢慢走到他麵前。

“你少說幾句,省點力氣。”

她扶住他的手臂,眼睛盯著地麵,不太敢去看他。

秦江月卻一直看著她,不舍得錯開一瞬目光。

“我要死了。”

“……”她知道。

“薛寧,你看看我。”

薛寧抿緊唇瓣,不願抬頭。

秦江月自嘲一笑,忍著撕心裂肺的痛楚說:“好,那就不看。”

明明是他妥協退讓,可薛寧自己卻先扛不住,到底還是看向了他。

在四目相對之前,秦江月想著的是和她解除婚約。

婚契在兩人身上,如果他死之前不趕緊解除掉,死後會很麻煩,仙府的人可能會為難她。

可看著那雙眼睛,那些話就說不出來了。

“這些日子,我過得很好。”

他聽到自己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這是我此生,唯一隻以秦江月,而不是潮凝真君的身份度過的日子。”

“但好日子總會有儘頭,即便我不願意,也總要為一切做個了斷。”

薛寧心裡也意識到他的了斷是什麼——解除婚約。

也該是這個時候了。

她在等這件事發生,卻不好意思自己開口,心理上邁不出那一步,無法對著這樣一雙眼睛說出那種話。

好在秦江月是個不會讓人為難的人。

他主動提及了斷,解除婚約的話到了嘴邊,卻變了。

“我這一生,最厭煩和疲倦的事,就是總要被迫做一次又一次了斷。”

薛寧怔怔看著他,聽到他沙啞絕望地問出完全和她預料相反的話。

他凝著她,悲哀道:“不要退婚,好嗎?”

她傻在原地,不可思議地看著他。

總在奉獻的人,在死的前一息唯一一次自私。

“趁我此刻還活著,不要退婚,同我成親,做我的遺孀,為我守寡一生,他日你若隕落,與我合葬,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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