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湖出事了, 不止秦江月屍身不見,連從來不受氣候影響的鏡湖水都凍結起來。
那可是連魔神都辦不到的事。
秦江月一死,慕不逾就是如今修界實力最強的人之一, 哪怕他受了傷, 也不該對解除鏡湖冰封的狀態一籌莫展。
傅蘅蕪在關鍵時刻遞來一本古籍, 說是自己做散修時尋到的,上麵記載了一些數萬年來修界的秘聞, 也有關於天生劍骨的內容。
據聞天生劍骨的人死後, 屍身不腐壞, 劍骨也可完整取出,劍骨會成為最強的煉器材料,製成能夠抵禦世間所有邪魔的神器。
慕不逾並未全信了這本古籍, 看傅蘅蕪的眼神也十分冷淡, 傅蘅蕪頂著這樣的注視倒是不卑不亢,慕不逾最終什麼也沒表示,直接讓對方走了。
不管古籍上寫的是真是假,秦江月屍身不見是真。
鏡湖出問題也是真。
最後留在那裡的是薛寧, 具體發生了什麼, 就隻能問薛寧。
“他的屍身去哪了。”
若古籍說的是真,那劍骨消失可能會出大亂子。
慕不逾身為無爭仙府的府主,需要為此負責。
薛寧被秦白霄護在身後,慕不逾甚至看不到她的臉。
他微微凝眸, 其實不明白秦家這兄弟倆從前甚是厭惡這個人,如今為何又都護著他。
“將你看到的說出來, 本座會放你走。”
慕不逾紫衣白發,行至兩人麵前,秦白霄麵對府主強大威壓依然半步不退, 薛寧看得出他守護對兄長諾言的決心。
他是秦江月的弟弟,是秦江月死之前最惦記的人。
薛寧抓住秦白霄的手臂,感覺到他身子緊繃起來,輕輕將他拉到一旁。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薛寧坦蕩地望著慕不逾的雙眼,“我和他說了幾句話就走了。他讓我走,我便沒有留。我走的時候他還在……還沒死。”
原書裡秦江月的屍身也不見了。
可也留下了他存在的痕跡——劍骨。
劍骨後來被製成了對付魔神的法器,由江長老親自操刀。
薛寧看書時就覺得人家都死了,連骨頭都不放過很過分,穿書後也沒有任何想要霸占劍骨的意圖,她連想都沒想過,自然問心無愧。
慕不逾眉峰一靠,薛寧立刻明白他不信。
“你不信我,還問我做什麼?”
“眼見為實。”慕不逾單手抬起,姿態優雅,“本座搜魂之後,便會相信你的話。”
搜魂這倆字聽起來就很不妙,看過不少小說的薛寧也很清楚它對修士的傷害。
她如今還戴著秦江月給的那顆珠子,慕不逾看不出她轉道重修了,如果搜魂肯定會發現。
搜魂也不一定隻看在湖邊發生了什麼,搞不好她所有的事情都會被他知道。
其他的倒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知道就知道了,但薛寧不想任何人知道秦江月死前求她不要解除婚約又被拒絕的事。
他已經死了,那就沒必要讓任何人看到白月光死前墜落的樣子。
還是為了她這樣一個人人唾棄的女子。
“府主,她才築基,如何承受得住你的搜魂術,你搜完她怕是也活不成。”
秦白霄直接替薛寧拒絕:“我答應兄長會護她,就絕對不會同意這件事。”
慕不逾冷笑,語氣不屑道:“憑現在的你?自不量力。”
不過眼前一花,薛寧已經被慕不逾抓在了手中,她脖頸纖細,輕輕一折就能斷,窒息感席卷了她,薛寧近距離盯著慕不逾的眼睛,甚為冷靜。
慕不逾倒是意外她居然不掙紮也不害怕。
“白霄,你手裡有降魔劍,既它肯跟著你,保不齊你真能從本座手裡把她救回去。”
慕不逾走之前還不忘刺激秦白霄:“本座就在法閣裡,你隨時可以來完成你對你兄長的承諾。你也可以放心,本座收到了你兄長的信,不會讓她死在仙府。”
至於外麵,那就不是他的管轄範圍內了。
慕府主太忙了,日理萬機,若薛寧一直乖巧聽話,作為犧牲同門的女兒,他定會好好照顧,負起責任。
可薛寧根本不配。
現如今還和秦江月死後發生的意外扯上關係,他是不可能放過她的。
不要她的命可以,前提是他要搞清楚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秦白霄拿著降魔劍在後麵追,一直追到無爭法閣外,被天幕強勢地頂了回去。
不管嘗試幾次都無法進入,慕妏在外麵實在看不下去,上前攔住了他。
“白霄師兄,你進不去的,停手吧!”
秦白霄眼睛發紅地瞪著無爭法閣的大門,結界光把他隔絕在外,他腦子裡仿佛已經出現薛寧被搜魂的痛苦畫麵。
“不行,她根本受不了……”
他還想再試試,溫顏忽然出現了。
她白衣素裙,未簪任何釵環,慕妏見了她,要她一起來勸說秦白霄:“我的話白霄師兄不聽,師姐你來說,他肯定聽你的!”
溫顏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張與秦江月相似的臉讓她心裡刺痛:“他想去就去,不嘗試到極致,他是不會死心的。”
慕妏睜大眼睛:“難道就看著他這麼耗費靈力做無用功嗎?”
溫顏低聲道:“那是大師兄的心願。”
“……”
行,知道了,也是一個為了潮凝真君可以不顧一切的人。
“不對。”慕妏奇怪地盯著溫顏,“師姐這副打扮是什麼意思?”
這穿得也太素淨了,雖然仙府已經向人界宣告了秦江月的死訊,人們自發地開始為他穿素服,吃素食,可溫顏這也太素了,不是簡單地哀悼秦江月那麼簡單,倒像是……扶靈的遺孀一般。
“沒什麼。”溫顏慢慢說,“你也彆在這裡,待會府主還擊白霄時怕是會誤傷到你。”
剛說到這裡,法閣結界就回彈了,幸好溫顏及時拉住慕妏,不然慕妏會和秦白霄一樣被傷到。
秦白霄倒在地上,降魔劍也刺入身邊的地麵,比起跟著兄長時,這把劍仙的佩劍似乎也發揮不出它原來的實力了。
秦白霄對自己無能的身體厭惡到了極點。
法閣內,薛寧其實還好。
她安靜地坐在地上,和慕不逾一起看秦白霄不斷嘗試進來救她。
慕不逾看秦白霄一次次失敗,最後終於吐了血不再嘗試,嘴角勾起冷漠的笑意。
“不過月餘時間,你倒是將他們兄弟都收服了。”慕不逾盯著薛寧,“本座竟不知,薛侄女還有如此大的本事。”
他忽然起身,薛寧腰間荷包一動,一顆珠子掉落下來,周身掩藏瞬間消失。
“還有你這功法,真是叫本座好不容易才看清楚。”
慕不逾傾身過桌案,白發如銀河傾瀉,“這東西是江月給你的吧?為了幫你隱藏功法?你竟廢了劍道,在這樣短的時間內築基做了法修。”
作為當世最強法修,慕不逾上下打量薛寧,眼神苛刻:“確實是今非昔比。”
薛寧渾身發冷,她盯著地麵上滾落的珠子,那是秦江月給的,在他死後好像也沒辦法幫她太多了。
“你到底想乾什麼,廢話那麼多,不如痛快點。”
她很不耐煩和慕不逾廢話,慕不逾也看出來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漫不經心道:“你很急著被搜魂?秦白霄真是白為你受傷。”
薛寧一言不發,慕不逾又道:“你心裡已有成算,知道如何對抗本座的搜魂了,是嗎?”
薛寧麵上表情不變,但手心都是汗。
她確實想到了一個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