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那時的情形,就不免想到魔神。
她煩躁地揉了揉頸間的紅痕,不管拿多少胭脂都蓋不住,想用花鈿遮一下也不行,這痕跡就和長聖本身一樣,張牙舞爪,恨不得天下皆知。
萬般無奈下,薛寧隻能拿披帛纏著脖頸,全當是圍了個圍巾。
靠腿趕路對於想要快點走遠的她來說還是太慢了,除了戰鬥的時候她也不太會飛,禦法器的話……算了,踩著秦江月的劍骨飛?她辦不到,做不出來。
經過一片果林,薛寧看著樹上果子,像是蘋果?
說不好是不是,她沒吃,就是想著,能不能借它們加快速度?
用靈力摘了幾個蘋果,薛寧像哪吒踩風火輪那樣踩著往前飛,確實比全靠腿來得快,也沒旋風腿那麼誇張破廉恥,就是大晚上的,果子都被她踩得冒火星子了,有點燙腳。
一邊翻乾坤戒裡的法器,尋找更合適的替代品,薛寧一邊加快速度,往最西邊走。
不管劍仙是不是秦江月,又到底會給劇情帶來如何大的變故,她的本來目的都是不變的。
她始終隻想找個安生的地方保障自身,等一切塵埃落定再說。
之前的地方是不能呆了,幾天之內發生那麼多事,都是有名有姓的NPC,明顯是什麼主線任務地。
那就往西走,原書雖然沒什麼用了,但她也隻有這個倚仗,人界西麵四處環山,居住的人很少,劇情也完全沒有提到過,屆時她找個山頭住下,時不時下山去改善生活,這樣也很好。
至於魔神的任務,既然推脫不到,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沒飛多遠,薛寧就瞧見夜幕下有明晃晃的車隊。
車隊人馬奇多,其中不乏高修,薛寧警惕停下,在其中見到熟人。
那車簾裡若隱若現的臉,是江湛。
他在車隊中段,更前麵還有一輛華麗的馬車,馬車外蒙著明黃色的紗簾,無一不彰顯著擁有者的身份。
應該是人皇。
他們和她走的是完全相反的方向,她要躲去荒郊野外,人皇應該是要去修界。
薛寧腦子一轉,心想也對,人皇哪怕沒有靈根,不能修煉,但他是人界的真龍天子,是人間紫氣所在,薛寧築基進益後,神識比之前凝的時間更長了,能看清楚那輛馬車上的紫氣。
可這也太微薄了,幾乎都快散沒了。
與之相反,後麵江湛的位置反而更濃厚一些。
之前都沒注意,江湛身上居然也有紫氣?
“什麼人?”
有高修發現靈力蹤跡,立刻朝薛寧這邊追來,薛寧白皙的臉在夜幕中格外顯眼,江湛本來都快睡著了,聽到響動就掀開車簾朝外看,正看見薛寧踩著果子一路火花閃電地離開。
“……”起猛了,看見果子電人,這天上有雷?算了,再睡會。
剛躺下幾息,江湛又坐了起來,親衛在車外喚:“王爺?”
江湛按按眉心,嘶啞道:“去跟那修士說彆追了,是我們的人,放她過來。”
“是。”
親衛很遲疑他們什麼時候有那樣的人才,但是算了,王爺說有就有。
他找其他修士遞了話,那高修便不追了。
“既是自己人,何必鬼鬼祟祟?”
高修是個劍修,年少意氣,紅衣斐然,但他手中握著的法器不是劍。
六界所有的劍都還在劍仙那裡爭寵呢。
“同我來吧,如今陛下正是用人之際,莫要亂跑。”
劍修丟下這句話就等薛寧一起過去,薛寧停滯片刻,絲毫不懷疑她不去的話,這人能繼續追。
瞧著是金丹期,看衣服不是無爭仙府的,這樣的劍修,也不知和現在的秦白霄打一架,誰更厲害?
“你怎麼不去仙府?”薛寧往回走,問了他一句。
“我們這不是正要去嗎?”
“對不起,我說了廢話。”
“沒什麼,你看起來就是喜歡說廢話的人。”
“……”
“你沒事踩什麼果子,法器留著是用來看的嗎?凡人瞧見了不知如何嘲笑我們,真是丟修士的臉。”劍修皺皺鼻子,一臉嫌棄。
薛寧不爽,盯著他懷裡的法器:“你一身的劍意,一個劍修,用人家樂修的笛子做什麼法器?凡人見了不知如何嘲笑我們,真是丟修士的臉。”
“你……”
“阿寧。”
江湛的聲音打斷了劍修的話,薛寧看過去,對方臉色蒼白,於初升的太陽中下了馬車,急急朝她走來,因為重傷在身,還差點摔倒。
薛寧看不過眼,伸手服了一把。
他似乎有些詫異,很規矩地立刻站好,溫聲道:“你這是要去哪兒?此地危險,你的同伴既已不在了,不如跟著我們的隊伍先過去。”
薛寧看看周圍:“這裡危險?”
江湛咳了兩聲,點點血色濺在雪白的狐裘上,刺得薛寧眯起眼睛。
看見他病弱的樣子,總會讓她更加想起秦江月。
每次想到他,都會讓她心梗一下,細細密密地疼。
“是,你不知道?”江湛麵色一凜,“……它來了。”
迷霧不知何時遮擋了陽光,哪怕這會兒天已經亮了,林子裡還是黑漆漆的。
薄霧蒙住視線,方才還清清爽爽的植被香氣,都變成了臭味。
“此處有個千年大妖,很成氣候,無爭仙府幾次派人來平都铩羽而歸。”江湛低啞道,“人皇要拿大妖的妖丹,給劍仙做見麵禮。”
“這些人,都是來助陛下奪妖丹的。”
薛寧袖子裡小龜聳了聳,但沒說話。
這也不需要它開口,她就能明白是什麼意思。
也許這裡有第二顆蛋孵化的機緣。
薛寧從剛知道消息的懊惱變成為難。
人皇她倒是沒有那麼煩惱,但是……和劍仙搶東西這事兒,是不是有點太狂野了?
薛寧深沉地捂住嘴做沉思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