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寧覺得該說的都說完了,與慕不逾的仇怨算是有個完滿的收場,今後再見,他們就是和彆人一樣的府主與弟子。
但慕不逾並未就此離開。
他似乎還有話說,跟在她後麵走了一段路,薛寧皺眉回頭,與他視線相對,他微微失神,像是才意識到自己追上來了。
“抱歉。”
他臉色變得有些奇怪,唇瓣染血,是因克製而咬破出血。
薛寧察覺到不對:“你怎麼了?”
慕不逾抬手摸了摸臉,立刻明白自己是怎麼了。
他又毒發了。
謫仙島秘境是上神殘魂煉化的秘境,何等得厲害?那裡麵的海妖之毒也不是外麵的可比,他雖然抗到今日,卻一直沒辦法解除乾淨。
不知是否非得與人交合不可。
慕不逾本想迅速離開,不想薛寧看到他失態的樣子,這樣的事情有一次就夠了,絕不能再有第二次。
可腦子裡冒出交合二字後,望著她略清澈漂亮的眼睛,他如何都邁不動腳步。
他知道自己在自找死路。
可他還是往前走了一步。
慕不逾的呼吸有些淩亂,仙風道骨的樣子與緋紅的麵頰合眼睛形成鮮明對比。
“是海妖之毒。”他沙啞地回答,“出來至今都無法全部解除。”
薛寧原本還以為仙府裡出了什麼事,慕不逾受傷了才這樣,要不然他那麼著急地催著秦江月回來作何?
她萬萬沒想到會是因為這個。
“……”倒是不必什麼問題都回答,這樣的答案除了讓兩人越發尷尬之外有什麼用呢?
真是謝謝了。
“那你快回去吧。”
薛寧和他拉開距離,避嫌地快速遠離。
慕不逾看不了她避他如蛇蠍的樣子,說出來本也沒什麼彆的意思,這會兒L手不自覺地抬起,就抓住了她的衣袖一角。
這個舉動讓兩人都渾身一凜,想起在秘境裡慕不逾毒發時說過什麼。
“放開。”薛寧猛地扯回衣袖,回眸蹙眉道,“你不該早就解毒了嗎?怎麼還會毒發?在秘境裡是無人可以幫你解,可在外麵你分明……”
道侶就擺在那裡,毒發了不去找大長老,抓她袖子乾什麼?
怪惡心的。
薛寧雞皮疙瘩起了一身,跳出好遠,把小龜幾個往前一推:“我還有的忙,就不送府主了。”稍頓,還是寬慰了一句,“若是覺得這種事被妻子知道丟臉,倒也不必。命比什麼都要緊,被人笑話也沒什麼。”
她是以為他覺得秘境裡被她還在築基的修為反擊,怕妻子知道了沒麵子,所以一直扛著沒去找大長老解毒。
但根本不是那樣。
慕不逾氣息淩亂,廣袖之下的手緩緩握拳:“……我與大長老並非真正的夫妻,所以不可能找她解毒。”
“哦,知道了。不對……你說什麼?”
好大的瓜!
薛寧本來都快進仙閣裡了,聽見這話不可置信地望過去。
說都說了,也沒有任何隱瞞的必要了。
“這件事還要從你說起。”
“我?”薛寧眼底震驚,難免有些茫然之色:“關我何事?”
怎麼回事,吃瓜吃到自己家??
慕不逾皺了皺眉,步子往前了一點,薛寧實在好奇這裡麵有自己什麼事兒L,也就沒介意這兩步路。
可以靠她近些,好像身上都會舒服一點。
慕不逾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一字一頓道:“妻子不是我的妻子,女兒L,也不是我的女兒L。”
薛寧睜大眼睛,使勁掏了掏耳朵:“你到底在說什麼?什麼妻子不是你的妻子,女兒L不是你的女兒L,不是你的還能是誰的??”
慕不逾緊盯著她道:“是薛師弟的。”
薛師弟?
慕不逾的師弟,姓薛……
是薛琮!!!
薛寧想起江暮晚說過的話,薛琮被傾天設計,與自己的師姐有了一夜,那個師姐是聶槃。
……所以,慕不逾知道這件事。
妻子不是妻子,是指聶槃不是他的妻子。
那女兒L……
該不會是她想得那樣吧!
“看你臉色,是已經知道薛師弟和聶師妹的事。”慕不逾聲音很輕,“但你不知他們有個女兒L。”
薛寧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傻在那裡呆滯地消化這個消息。
所以說,無爭仙府真正的大小姐慕妏,根本不是府主慕不逾的女兒L,她是聶槃當年和薛琮一夜糊塗生下的孩子。
……是了,慕妏沒比原身小多少,但這麼多年來,過得是原身沒法比的日子。
慕妏自己肯定是不知道這件事的,那薛琮知道嗎?
薛琮還活著的時候,原身每次與慕妏有爭執,他最後都會指責原身任性,事後雖會彌補安慰她,卻總是叫她儘量避開慕妏,不要去招惹,從不曾為原身真正出過頭。
薛寧臉色難看至極,幸好原身已經不在了,她如果還在,聽到這樣的消息,不知該多崩潰。
“聶師妹因那次有了身孕,修士子嗣艱難,她心悅薛師弟,也不想要失去這個孩子,但她知道薛師弟若知曉這個孩子是他的,必然不會讓她留下來,所以找到了我。”
“她求我與她假結道侶婚契,幫她給孩子一個名分,我亦想借她擺脫俗事煩擾,便答應了。”
“我與她素來乾乾淨淨毫無瓜葛,隻是交易。我此生從未與任何女子有過親密之舉,以後也不會。”
所以也就不可能找聶槃去解這個毒。
“三日後,我會和聶師妹解除婚契。”
薛寧如夢初醒,冷著臉道:“所以薛琮不知道……是他的女兒L。”
她現在是完全不想叫那個男人父親了。
她甚至開始懷疑,原身真的什麼都
不知道嗎?
她當初那樣不肯去見薛琮最後一麵,真的不是因為知道了什麼嗎?
自己不是當事人⒂_[]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很難對江暮晚、薛琮、傾天和聶槃之間的事情說清楚,但原身實在無辜。
“他不知道。”慕不逾給了肯定的回答,“若他知道,哪怕孩子已經生下來,他也會想儘辦法殺之,不可能讓那個孩子平穩活到現在。”
薛寧望著慕不逾:“那你呢?”她快速道,“你答應這件事,讓這個孩子出生,給她體麵的身份生活,想過你的薛師弟會是什麼感受,他亡故的妻子又是什麼感受嗎?”
她往前一步,一字字道:“想過我會是什麼感受嗎?”
慕不逾沒說話,他長睫垂下,手伸向她,被她使勁甩開。
“彆碰我。”薛寧冷漠道,“出去。這些事我知道了,多謝慕府主告知。”
慕不逾神色難堪。
他手抖了一下,病態泛紅的臉上凝結憂鬱壓抑之色。
他實在不想再看薛寧厭惡他的神色,逼迫自己轉身離開。
走在結界處時,薛寧再次開口:“既然你當初答應了,現在又為何突然要解除婚契?你把這件事告訴我,就不怕我把秘密說出去,叫你們身敗名裂嗎?”
慕不逾其實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