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保住自己,就得用和
魔族一樣的方式,但真那麼做了,就是承認自己是魔了。
江暮晚堅持住了,她也堅持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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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果不是薛寧,她就要堅持不住了。
再幾l個時辰,甚至是一刻鐘,她可能就撐不住了。
萬魔窟裡那唯一特殊,讓她有所感應的,就是江暮晚留下的殘念。
殘念是很玄妙的東西,可能是一段記憶,也可能隻是一段感情,可能絲絲入骨,也可能一觸既散。
江暮晚的殘念薄弱,一觸既散,卻叫慕妏感受深刻。
她好像終於有了真實感——她和薛寧是姐妹。
哪怕她不願意承認,不想麵對,她們也是同父異母的姐妹。
她在過著父母寵愛萬眾矚目的幼年生活時,薛寧跟著她們的親生父親,過著截然相反的生活。
母親瞧不起那個凡人女子,後來發生那些意外雖不是本意,但確實給彆人造成了極大的困擾和傷害。
以前她覺得娘也是受害者,罪魁禍首是傾天。
可這一趟萬魔窟之旅,讓她清楚感受到,一個凡人女子被魔族搶走,遠離自己剛出世不久的女兒,忍受母女分離和丈夫背叛的痛苦,還要被所有人以為自己已經死了,為了活命委身自己厭惡的魔族,一日又一日,那麼漫長的時光……
換做是她,隻會恨意更重。
好聽話誰都會說。
沒有真正經曆過是沒辦法理解,沒辦法感同身受的。
尤其是對立方。
慕妏至今依然不喜歡薛寧。
她專注地凝視自己這位姐姐,她們僅僅隻差了一歲,過往的成長卻天差地彆。
“薛寧。”慕妏再次喚她名字,慢慢說道,“我們打一場吧。”
薛寧等了許久,終於等到她透露目的,有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魔神特彆要她知道慕妏的強大來源於他,如今慕妏這一場鬥法的邀約,肯定就是他的目的。
她不稀罕他給的力量,可有人稀罕。
他要她敗在慕妏手下,知道自己的選擇有多麼愚蠢。
魔神要用這種失敗來刺激她。
……真是陰損啊。
如果還是原身,在與慕妏之間的糾葛牽絆之下,怎麼願意輸給慕妏?
慕妏當著眾人的麵發出鬥法的邀約,光明正大,坦坦蕩蕩,可能大家不會稱讚她以強欺弱,可身為這個弱的薛寧,哪怕是被大家維護,也不會受得了這樣的位置轉換。
自從她穿書就一步步在變得比慕妏強大。
長聖要她心懷不滿,嫉恨糾結,亂了心緒,讓魔氣趁虛而入。
薛寧幾l乎可以感受到心臟周圍的魔氣在蠢蠢欲動。
溫顏已經走到慕妏身邊,抓住她的手道:“阿妏,你才醒來還需要休息,阿寧也是,如今多事之秋,就彆尋什麼鬥法的事情了。”
她要將慕妏拉走,慕妏直視薛寧,一動不動道:“你不敢嗎?”
這樣近乎挑釁的話她說得很平靜,心如止水的樣子。
“喂,你彆太過分了啊!”
有人看不下去,開始替薛寧說話,一字一句都在耳邊,此起彼伏。
薛寧始終不語不動,隻和慕妏對視,慕妏恍惚憶起,從前薛寧與她有了矛盾,被這樣批判指責的人是薛寧。
原來是這樣的感覺啊。
這些日子她已經體會過一些,但從未切身實地想過“薛寧也這樣過”,她隻是委屈難過,憤怒,更顧著自己的感受一些。
或許人活得久了,見到的困苦艱險多了,就是會成長一些。
薛寧後來那樣變化也是長大了吧。
“打一場吧,薛寧。”慕妏舔舔乾澀的嘴唇,慢慢說,“我們都需要這一場鬥法,你覺得呢?”
溫顏看她不聽勸,急切地想把她拉走,滿眼歉意地望著薛寧。
一直沒說話的薛寧此刻終於有了反應。
她堪稱平靜道:“什麼時候?”
慕妏也很平靜地說:“越快越好,明日可以嗎?”
薛寧想了想,點頭說:“可以。”
“那明日午時,我們在無爭仙府道場見麵。”
薛寧又點了點頭。
慕妏緩緩低下頭,與她擦肩而過,離開了。
眾人看她們這樣平靜,算得上溫和地決定了鬥法的時間地點,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們沒有吵架,沒有磕碰,心平氣和地約了一場鬥法,就像是關係很好的師姐妹之間,尋個風和日麗的時刻一起修煉一樣。
實在不可思議。
慕妏走了不久薛寧也離開了,沒有繼續幫人療傷。
她要準備明日鬥法,麵對的是已經可以稱之為道君的慕妏,自然需要妥帖一些,大家都可以理解她的離開。
回到水上仙閣,薛寧剛進結界就看見了等待已久的秦江月。
劍仙臨水而立,通身樸素白衣,毫無紋飾,隻在腰間係了明玉帶。
明玉輝光萬千,依然比不上那張仙靈俊昳的臉。
薛寧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走過去,在他麵前停住,仰頭迎上他的目光。
她語氣難明地問:“你覺得我該答應嗎?”
薛寧完全不懷疑他知道雲歸峰發生的事。
整個仙府的情況,或者說如今的整個人間,應該都在他的神識範圍之內。
他嘴上說什麼都不管,卻又去算他們的“有驚無險”,又神識遍布,怎麼不算一種兜底呢?
“你覺得,這是你說的‘牽扯到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