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和秦白霄是親眼看著慕不逾如何為了救他們死在屍潮之下的。
間隔不久再次麵對,心中不可能不怕。
可他們沒有一個人後退。
甚至一個比一個更往前。
秦白霄手持淩滅劍,想把溫顏擋在身後,溫顏卻先把他推到了身後。
“師姐……”秦白霄想說什麼。
溫顏回眸一笑:“你也喊我一聲師姐了,哪有遇見了危險,還讓師弟擋在前麵的道理。”
秦白霄沉默下來。
溫顏回頭直麵屍潮,密密麻麻好像螞蟻一樣的行屍走肉帶著腐臭血腥的未來奔襲而來,鬨出了驚天動地的動靜。
奢比屍掙紮著捆仙索,它是真的太虛弱了,不然不會被區區捆仙索桎梏。
“這段時日我總覺得好像在做夢一樣。不久之前大家都好在,師尊,師妹,府主……還有那麼多同門,轉眼間大家都不在了。”
溫顏是聶槃的弟子,入門多年,自來和師尊一家關係親近,說是聶槃半個女兒都不為過。
不管旁人怎麼說,她是受了師尊恩惠的人,她沒資格指責師尊半分。
就連慕妏,往日裡再囂張跋扈,也從來都對她這個師姐溫柔依賴。
如今慕妏下落不明,薛寧回來,卻不見她蹤跡,走到這一步上,她也知道師妹是回不來了,隻是免不得還會自欺欺人,欺騙自己師妹還在。
“師弟,我不能因你對師妹和師尊的疏遠來指責你,因為你姓秦,你和仙尊、薛寧才是一家人,但我不一樣。”溫顏悵然地說,“我和你不一樣……我想了很久自己可以做點什麼,我沒能救下師尊,也沒能保護好師妹,那我希望我可以給她們掙點名聲。將這個機會給我吧,若我能一戰揚名,今後起碼可以護師尊和師妹身後之名,叫她們不至被人提起時唾罵不已。”
“師姐怪我嗎?”秦白霄怔怔地問了句。
溫顏頓了一下,沒有回頭,但坦蕩地說:“我怎麼會怪你?就像你也不曾怪我一樣。”
她曾為了一個執念,一個荒唐的夢,要嫁給秦江月的牌位。
如果不是府主及時阻攔,她連金鑒都偷偷發出去了,最後一定會成功。
真成功的話,可想而知仙尊回歸之後,她會比今時今日的處境難堪一百倍。
她心裡一直很清楚,秦白霄喜歡她。
可至今為止,她心裡也隻把他當師弟。
她不是沒做過傷秦白霄心的事,那時他也不沒怪她嗎?
於師尊師妹的事情上,她總是求情斡旋,是有些幫親不幫理,這件事上,秦白霄才是持正自身,不偏不向的,他才是那個對的人。
“師弟。”溫顏揮劍之前忽然問,“你現在已經不喜歡我了吧?”
秦白霄錯愕地愣在原地,再回神時,溫顏已經衝入屍潮之中。
他反應迅速,既然師姐去對付屍潮,那他就來殺奢比屍。
奢比屍畢
竟是屍神,皮毛不是凡物可以隨意傷害,好在淩滅劍也算是好劍,秦白霄修為已至道君之位,哪怕不如隕落時的慕不逾,也差不離了。
主要是,奢比屍現在的狀態完全沒法和那時相提並論了。
少了飛舞的青蛇,又被捆仙索綁縛,秦白霄拚著人劍合一,竟真的將它殺至奄奄一息。
這個時候他不免又擔心溫顏。
耳邊回蕩溫顏衝出去前說的那句話,這還是第一次,師姐正麵回應他曾經的喜歡。
是了,曾經。
秦白霄其實有些戀母戀父情節。
他生來父母早逝,依賴兄長成長,在他的記憶裡,大哥就是他的父親。
師姐是他進入無爭仙府後朝夕相處一起修煉的人,師尊事務繁忙,少時他的衣食起居都靠溫顏照料,彆人陰陽他全靠兄長才得到拜入仙府的機會時,也是師姐維護他。
時間久了,他就覺得自己喜歡上了師姐。
但在某一個時刻,他意識到這種喜歡,可能是依賴更多些。
就像他對兄長的依賴一樣。
以前他分不清這種感情的區彆,後來明白了。
為何明白了呢……這些就不必再想了。
沒有一點兒用處。
他現在需要做的就是趕緊殺了奢比屍,奢比屍一死,兄長和師姐都可得利。
隻是奢比屍即便到了絕境,也不是凡修好對付的。
屍神屍神,沾了神字的都不一般。
秦白霄想為秦江月和溫顏爭取,奢比屍也要為它認定的主人爭取一線生機。
它張開嘴,暴風聚集在它的尖齒之中,秦白霄頓時被吸了進去。
吞了秦白霄之後,它仿佛可以使用秦白霄的力量,把捆仙索也掙脫了。
溫顏見此一幕,悲愴尖叫:“師弟!!”
她真的沒想到會是這樣。
在她的概念之中,奢比屍絕對要比屍潮好對付,畢竟他們已經合力捆住了它不是嗎?
他們都麵對過屍潮,知道那有多可怕,所以才會搶著自己去。
她沒想到奢比屍到這個地步還有反擊的招數,若是知道,她絕不會爭著麵對屍潮。
剛才她對上屍潮已經隱約有些察覺,這些行屍明顯不如當初厲害,應該是奢比屍體弱了,屍潮的力量跟著減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