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琅在心裡想,都可憐巴巴跑過去拜功業佛了。
衛瑾瑜進完香,見謝琅還立在原地,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手裡還揣著那根香,打量他片刻,輕笑道:“世子怎麼不再去姻緣佛前敬炷香,好好求一求和意中人的姻緣。”
“好姻緣,一樁就夠了,本世子不貪心。”
“這根香,本世子送你了。”
說完,謝琅放下臂,直接大步走到那尊功業佛前,點燃香,將香插進了香爐裡。旁邊香客第一次見不拜佛就進香的,紛紛對謝琅側目以視。
“衛公子,謝指揮?”
兩人出了大雄寶殿,迎麵遇到兩個人,一個一身樸素藍衫,木簪束發,一個一身雪色錦袍,玉簪束發,腰懸玉佩,正是也過來遊玩賞花的孟堯與魏驚春。
見到衛瑾瑜竟和謝琅在一起,另二人不掩驚訝,但既然迎麵撞上了,基本的禮節還是要有的。
衛瑾瑜與他們回禮,見謝琅視線徑落在孟堯身上,便與他介紹:“這是我的兩位同窗,孟堯,字子攸,青州人氏,這一屆青州解元,魏驚春,字雪青,蘇州人氏,這一屆蘇州解元。”
謝琅自見到孟堯第一眼,就識出了對方身份。
因上一世,他從上京逃出,途徑青州,遭到當地守兵截殺,便是蘇文卿說動這位昔日同窗孟堯相助,他才得以兵不血刃通過青州,順利回到北郡。
他當時便有意將此人收攏到麾下,可惜此人是讀聖賢書的,不願效忠他這個亂臣賊子,堅持要留在青州領罪,最後被青州守將斬殺在城門樓下。他為此耿耿於懷許久,沒想到這一世,竟還能當麵見到這位孟堯。
謝琅收回視線,道:“既是瑾瑜同窗,都不必多禮了。”
他一副大家長語氣。
衛瑾瑜不由看了他一眼。
孟堯與魏驚春見謝琅似乎也不是如傳言一般恐怖不近人情,也放鬆了一些,問衛瑾瑜:“我們正打算去慈恩塔看看,衛公子可一道?”
慈恩塔。
謝琅就算再孤陋寡聞,也知道那是新科進士們及第後題名題詩的地方,人家兩個都是解元,考的想來不錯,提前過去瞻仰一下前輩風采,順便相相將來題詩題名的地方在情理之中,他身邊這個,剛考砸了,再去看什麼進士題詩,怕又要受刺激。
所以衛瑾瑜還未開口,謝琅先道:“我們打算先去後山看桃花,二位可有興趣同行?”
孟堯與魏驚春都
是聰明人,忙道:“那我們先行一步,就不打攪衛公子與謝指揮雅興了。”
衛瑾瑜雖然對慈恩塔感興趣,但也沒想著與孟、魏二人同行,與二人作彆後,不免狐疑看了眼謝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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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琅挑眉。
“看什麼看,還不都是為了你。”
衛瑾瑜莫名其妙。
一日遊玩結束,回府已是深夜。
兩人在寺裡用了素齋,回府後直接沐浴更衣,早早上床,準備睡覺。
衛瑾瑜睡前有看書的習慣,今日亦如此,正看得專注時,書頁忽被一道陰影擋住,抬頭,果然見謝琅也上來了。
謝琅道:“先把書放下。”
衛瑾瑜警惕望著他:“做什麼?”
謝琅:“把綢袍脫了,我給你上點藥。”
“……”
衛瑾瑜淡淡道:“不用了。”
他肩上那道傷早就已經長住了,豈用他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謝琅:“讓你脫你就脫,這不是普通藥膏,專門祛疤的。”
衛瑾瑜默了默,倒真放下書,坐起來,麵朝裡,將綢袍褪了下去。
他對有沒有疤倒不在意,隻是他的體質,如果不好好處理,的確容易留下印記。平常磕著碰著就算了,他並不想留下這些代表痛苦的醜陋印記。
“可能有些涼,忍一下。”
絲絲涼意,很快沾染上肌膚,從後背襲來,衛瑾瑜幾l乎可以清晰感覺到,那長著薄繭的指腹,一點點壓過他肌膚留下的特殊觸感。
他其實不該這樣一而再再而三接受此人好意的。
可神兵的確很好用。
如果他也能有一把屬於自己的就好了,而不是飲鴆止渴一般,借用彆人的。
一道鞭痕,愣是塗了足足有一刻功夫。
衛瑾瑜感覺自己都要睡著了,忍不住問:“還沒好麼?”
他自己清洗傷口加上藥都用不了這般久。
“哦,馬上。”
“這藥膏特彆,吸收快,得多塗幾l遍。”
後麵人一本正經道。
衛瑾瑜閉目聽著,忍不住扯出一絲冷笑。
他們不過是公平交易罷了。
借用一下,怎麼了。
他冷漠想。
大淵會試,考後半月放榜。
一直到放榜前一日,禮部閱卷大堂裡仍燈火通明,徹夜不息。所有參與閱卷官員,無論主考官、同考官,還是其他負責閱卷、謄錄、對讀等環節的官員,都已被鎖在大堂裡整整半月,直到閱完所有試卷,排出最終名次,才能出院。
然而沒有人敢叫苦叫累,因為次輔顧淩洲親自坐鎮禮部,監視著整個閱卷過程,以保證錄取結果的公平公正。
所有考生試卷都由謄錄官謄抄、對讀官校對無誤之後,再交與閱卷官審閱,所有閱卷官都是被以抽簽形式分派試卷。
所有考生名次,都將在今夜定出。
這時,同考官捧著兩份試卷來到顧淩洲麵前,為難兼惶恐道:“這兩份卷子,下官實在難斷高低,鬥膽請閣老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