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青雲路(十七)(2 / 2)

十七歲的探花郎呀,年歲正好,正是適合好好調.教的時候。

他也是真沒想到,眼前人竟有這等一鳴驚人的本事,委實讓他刮目相看,且激起了他更強烈把人誘捕的欲望。

衛瑾瑜不動聲色聽完。

道:“我想要的位置,殿下怕給不了。”

蕭楚桓不免挑眉:“哦?說說看。”

衛瑾瑜:“聽聞禮部老尚書今年就要致仕回鄉,我相中了他的尚書位,殿下能給麼?”

蕭楚桓神色數變,一時分不清對方所言幾分真幾分假,笑道:“瑾瑜,你開玩笑吧?”

“看來,殿下是給不了了。”

“如此,便勿需多談了。”

衛瑾瑜唇邊浮起一抹輕蔑笑,轉身而去。

蕭楚桓死死盯著那道影子,笑意褪去,滿是陰鷙。

雍王府侍從戰戰兢兢立在一側,頭也不敢抬,隻低聲道:“這三公子,是瘋了吧,禮部尚書,那可是七卿之一,正二品……”

“你當他真是想要那個尚書位麼?”

蕭楚桓麵色陰冷:“他這是故意奚落本王呢。”

侍從熟知雍王性情,聞言越發惶恐。

“嗬,都到這種地步了,還在本王跟前拿喬呢。”

“衛氏不發話,便沒人敢給他官兒做,我倒要瞧瞧,他能嘴硬到幾時。”

衛瑾瑜仍舊在值房看書到深夜,一本書看到一半時,外頭忽然傳來敲門聲。衛瑾瑜動作頓了下,起身過去打開門,果然見是那夜的那名管事。

衛瑾瑜跟著對方出了側門,果然見到站在夜色裡的韓蒔芳。

“先生。”

衛瑾瑜照例要跪下行禮,被韓蒔芳止住。

“直接說正事吧,吏部授職之事,你是怎麼想的,可需先生相助?”

韓蒔芳目光溫潤凝視著對麵少年郎。

衛瑾瑜也坦然望著對方,頃刻,卻搖頭道:“瑾瑜不敢勞煩先生。”

韓蒔芳像有些意外。

“這話怎麼說的,你是怕連累先生?”

“你大可放心,我不會直接出手,如今我掌兵部、刑部,你若願意,我可以直接讓劉侍郎出麵,以你父親故交的名義,讓吏部將你調入這兩部任職。”

衛瑾瑜道:“自父親故去,親朋故交皆散,劉侍郎沒有理由無緣無故照拂於我,以衛氏手段,很容易就能查出我與先生的關係。我不能拖累先生,也不能因為這點小事壞了先生大計。”

少年微垂目,容色乖巧,言辭懇切。

韓蒔芳歎道:“你如此懂事,倒教先生不知說什麼好了。可授職一事,關乎你的前程,怎能說是小事?”

衛瑾瑜道:“瑾瑜一人之前程,與父親所蒙受的冤屈相比,不算什麼。隻要能助先生完成大業,瑾瑜萬死不辭。不過,如果兵部或刑部真有空閒職位,先生能不能幫忙安排另一人進去?”

韓蒔芳問:“何人?”

衛瑾瑜終於抬頭:“一名來自青州的寒門學子,名孟堯。”

“你與他交好?”

“我與他並無交情,隻是覺得,此人是可用之才,如果不能留在上京,是朝廷損失。”

韓蒔芳沉吟片刻,點頭。

“這倒不是什麼難事,不過,以他的家世背景,就算入了刑部、兵部這等機要部門,恐怕也隻能從最底層的從九品做起。而且,我也無法給他任何照拂。”

衛瑾瑜道:“學生想,這個職位於他而言,已經是最大的照拂了。”

**

督查院值房。

大弟子楊清將一份名單捧到顧淩洲麵前,道:“師父,這是今年報考督查院的學子,比往年足足多了二十多人呢。”

顧淩洲從頭到尾掃了一眼,問:“這是全部名單麼?”

楊清笑道:“距離報名結束隻剩最後一天,有意願報考的學子,應當差不多都已經過來報名了。而且,今年的狀元、榜眼,都在報名之列呢。”

世家子弟多有家族幫忙安排官職,而督查院是唯一一個世家大族都插不進手的地方,因而報考學子以寒門學子居多,準確說,基本上所有通過殿試的寒門舉子都會試著考一考督查院,便連已經得金殿授職的狀元蘇文卿,都報了名。

楊清禁不住稱讚:“從六品的翰林院編修,也不算低了,且職位清閒,將來說出去是翰林學士出身,此子能不甘現狀,有放棄這份清閒之心,來報考督查院,著實令人刮目相看。聽聞最近雍王、趙王都步步緊逼,意圖納他入麾下,他可不缺前程。”

“寒門學生,能走到這一步不容易。今年督查院一共有幾個空額?”

楊清便答三個。

顧淩洲頷首,沉吟須臾,道:“若是招不滿,就給他留一個吧。”

楊清一愣。

督查院考試嚴苛,招不滿是常有的情況,他沒想到素來嚴厲的恩師,竟會破例設一免試名額。

因按照規定,金殿授職,隻要滿三月,得貴人賞識提拔,是可以轉入其他部門任職的。

轉念一想,恩師此舉,可能也是為了幫助蘇文卿擺脫趙王、雍王圍堵的困局,便笑道:“能得師父如此青眼,這位寧州來的蘇才子倒是好福氣。學生記下了。”

見顧淩洲依舊在盯著那份名單,沉默不語,似有心事,楊清試探問:“可是有師父中意的學生,沒在名單之列?”

然楊清已經提前看過名單,今年通過殿試的寒門舉子,除了一人因丁憂返鄉,幾乎都已在報名名單裡了。

顧淩洲卻沒說什麼。

正這時,當值的司吏忽走了進來,捧著一物道:“閣老,楊禦史,方才又有一名學生過來報名了。”

報考督查院,學生需自備名帖投考,寫明姓名、年齡、籍貫等基本信息。

楊清接過名帖,看了之後,微微驚訝:“是他?”

顧淩洲問何人。

楊清笑道:“師父絕對想不到,就是總在您值房讀書的那個孩子,衛氏那位拿了特赦名額的嫡孫。真是奇怪,身為衛氏嫡孫,他怎會來報考督查院。”

顧淩洲目光終於自那名單上挪開。

麵上沒什麼特彆表情道:“督查院選人,不看出身,他既報名,按流程走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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