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春狩日(五)(1 / 2)

這一下太過猝不及防。

衛瑾瑜及時抓住石頭,才沒有徹底滑倒在溪中。

隻是來不及扭身,那蟄伏在水中的人,已自後麵欺壓上來,將他緊緊困在兩塊石頭中間的方寸之地。

臨近下遊,溪水極深,直接漫過腰。

冰涼水流迅速將衣料浸透,衛瑾瑜忍著戰栗,單手撐著石頭轉過身,便對上了謝琅那張俊美猶如冰砌玉鑄的臉。

謝琅已除了官袍玉帶,身上隻穿著件黑色單衣,大半身體浸在水中,通身上下已經濕透,連眉梢上都凝著淡淡一層寒氣,然而那薄薄一層衣料下的肌膚,卻散發著可怕的滾燙溫度。

那雙素來銳利肅殺的琥珀色眸,此刻亦透著驚人的灼烈顏色,仿佛有熔岩在瞳孔深處瘋狂燃燒。

衛瑾瑜心一沉,喚道:“謝唯慎。”

謝琅毫無反應,薄唇緊抿,繼續往前欺近了一步。

因為衣袍濕透,那矯健流暢的肌肉線條亦僨張著,清晰展露出來,散發著某種危險而不可撼動的力量。

“謝唯慎。”

衛瑾瑜又喚了一聲。

“彆說話。”

謝琅突然開口,垂目,審視著月光下那張清絕秀美的臉,忽然伸手,堪稱粗暴扯掉了衛瑾瑜腰間的蹀躞帶。

衣袍於水中層層散落,又迅速貼在肌膚上。

衛瑾瑜後腰窩已經被迫抵在石頭上,硌得難受。

情知謝琅中藥已深,是不可能靠自己意誌清醒過來了,迅速從袖中摸出匕首,想劃破手腕,放點血出來喂給對方,然而謝琅一瞧見那柄匕首,便明顯皺起眉,接著輕而易舉鉗住衛瑾瑜右手,輕輕一折,那匕首便墜入了溪中,再也不見。

“轉過去。”

謝琅雙目驟然沉下,命令。

衛瑾瑜不理會,卷起左側袖口,自己低下頭,在腕上咬了口,然而伸到謝琅唇邊,道:“像這樣,咬我。”

一縷奇異香氣,在夜色裡徐徐漫開,仿佛溪麵一霎之間開滿幽曇。

一般情況下,對方很快便會聽從他的命令行事。

“咬我。”

衛瑾瑜繼續引導。

謝琅沒有動,反而眉擰得更深。

頃刻,他自裡衣上撕下一塊布條,纏在那雪白臂上,將齒印完全遮住,接著命令:“轉過去。”

衛瑾瑜一怔之後,也皺了眉。

還想說什麼,對麵人已經耐心失儘,兩隻鐵鉗一般的臂,直接鉗著他腰,將他翻了過去。

滾燙軀體緊接著貼上來。

衛瑾瑜被迫伏在石頭上,烏發濕漉漉貼在頸間,一動也動不了,隻是稍稍掙紮了一小下,兩條臂便被反擰到了身後。

“謝唯慎!”

衛瑾瑜低喝。

回應他的隻有已經強勢探入衣袍的手和堪稱粗魯的動作。

衛瑾瑜咬牙。

這人如此軟硬不吃,難道真的要走那一步

解毒麼。

“彆動。”

身後人還在不悅發號施令。

衛瑾瑜閉目,咬唇道:“謝唯慎,你……輕一些,不許撕衣服。”

那隻正在撕袍子的手明顯一頓,片刻後,竟真抽出手,將那些礙事的袍子一層層剝掉,丟到岸上。

“衣裳裡有東西……你找出來,給我……抹一些。”

衛瑾瑜繼續忍著羞恥道。

因肌膚全部毫無阻隔地浸在溪水裡,他唇色煞白,齒關不住打顫。

雖然在水裡會好很多,可他還是怕會受傷。

這種情況下,此人顯然不可能體貼照顧他。

後麵人倒是照做了。

接著最後的耐心也失儘了。

衛瑾瑜手指緊緊扣著石頭邊緣,縱然做足了心裡準備,進入那一刻,眼角亦控製不住掉出了兩道水澤。

因為太大,也太深了。

“慢,你慢一些。”

衛瑾瑜倒吸口涼氣,嗓子都變了調。

破碎的音調,迅速被飛濺的水花淹沒。

所有顛倒迷亂,都化作熱汗,在肆意放縱中滾滾淌流出來,晚宴絲樂聲隔著遙遠距離隱隱傳來,無人注意到這幽謐山溪裡發生的一切。

衛瑾瑜不知道自己被翻來覆去折騰了多少次,等終於能喘口氣,睜開眼,天際尚是一片青黑,看不出時辰。

絲樂聲已經消失不見,顯然晚宴已經結束。

身後人尚沉沉睡著,以擁著他的姿勢,雖然已經結束,但仍無恥地待在他的身體裡。

難怪會那麼難受。

衛瑾瑜緩了緩,咬唇,試著一點點把人推開。

這無異於一輪新的折磨。

好在謝琅正處於藥力消解的關鍵時刻,並未醒來,衛瑾瑜把人推到石頭上靠著,等恢複了一些力氣後,自己爬上岸。

身上肌膚幾乎已經沒法看了。

要不是不想與此人有更深牽扯,衛瑾瑜非要咬幾口報複回來不可。

衛瑾瑜打量了眼四周,見謝琅那套殿前司官服疊放整齊擺放在一塊石頭上,走過去,拿起其中一件裡袍仔細擦了擦身子,又把自己衣袍擰乾水,穿戴整齊,確定沒有留下任何物件後,便扶著腰,往溪流上遊方向走去。

衛瑾瑜走得慢,等終於走到宿營的地方,天際已經泛起魚肚白。

裴昭元和另一名裴氏子弟還在沉睡,衛瑾瑜進帳,輕手輕腳換了身乾淨衣袍,又把頭發擦乾,便也躺到床上,趁著天未大亮,迅速補個覺。

**

接近黎明時,謝琅頭痛欲裂醒來。

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仍置身溪水之中,方想起一點昨夜發生的事。

他飲下那杯果酒後不久,身體便出現了一些異常反應。

他當即意識到,那壺酒裡恐怕是摻了東西,果然,片刻功夫,血脈裡便仿佛被人灌了熔漿一般,火燒火燎得燒起來。

他情知不能再待在宴

席上,便尋了個借口,來到這條溪中紓解。

可惜藥性之烈出乎他的想象。足足浸泡了小半個時辰,體內橫衝直撞的滾熱非但沒有得到任何緩解,反而有愈演愈烈趨勢。

再後來……

再後來如何了。

再後來,他記得他好像拽了一個十分冰涼的東西下來。

他抱著那冰涼之物,一點點將那物吞吃入腹,體內熱流終於得到宣泄……

那種被完全包裹的觸感是那般真實。

以至於直到此刻,身體裡還隱隱殘留著一股難以消除的舒暢和快感。

然而——

謝琅環顧四周,空空蕩蕩,除了他,什麼都沒有。

仿佛一切都隻是他的臆想和錯覺。

謝琅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兒。

他甚至下意識往肩上摸了摸,沒有任何傷痕,又往臂上一摸,亦是。

謝琅隻能暫壓下心中怪異感,起身上岸。

行走間,忽覺不對,撩開衣袍低頭一看,果見腰側有幾道血淋淋的抓痕。

謝琅想到什麼,快步走回到溪邊,單膝蹲下,往方才置身處旁邊兩塊石頭上看了眼,果然也在石頭邊緣看到了幾道同樣的抓痕。

謝琅心驟然一沉。

不是他的錯覺。

昨夜他的確——

謝琅腦中轟隆作響,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那壺下了藥的酒,到底是被誤擺在那裡,還是有人特意針對他下的?

給他下藥的目的是什麼?

既費心給他下藥,便沒有幫他解藥的道理,所以那個人,多半是誤闖進來的。

會是誰。

若是他猜疑的那個也就罷了。

若是其他人。

謝琅深吸一口氣,胸口起伏,胸腔內驟然湧起無邊怒意。

他少年掌兵,昔年在北境,麵對北梁人層出不窮的險惡手段都沒有中過招,沒想到這回竟陰溝裡翻船,被人如此狠狠算計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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