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遲一步趕了回來。
見謝琅站在河邊,與衛瑾瑜說話,忙走過去,與衛瑾瑜行禮。
衛瑾瑜偏頭問:“為何現在才回來?”
楊瑞覷了眼謝琅,實話實說:“屬下……沒能攔住定淵侯世子,方才被他手下人纏住好一會兒。”
衛瑾瑜冷冷一扯唇角。
“若換成是有刺客襲擊我,此刻,我已經死了。”
楊瑞一愣,明白衛瑾瑜這是在故意發難,隻能冷汗涔涔跪下請罪:“屬下知錯,請公子責罰。”
他也沒有想到,那看起來名不見經傳的定淵侯府親兵,竟那般難纏,一時輕敵,給了對方可乘之機。
“起來吧。”
衛瑾瑜淡淡道:“今日這樣的小事也就算了,來日若真有人要殺我,希望楊護衛莫如今日一般掉鏈子才好。”
“畢竟,楊護衛當日來投奔我時,可是宣稱你自己武藝高超過人的。”
楊瑞低頭:“屬下定全力以赴。”
不多時,李崖和另兩名侯府親兵也趕了過來。
雙方畢竟交過手,李崖和楊瑞目光觸上時,眼底都有冷意迸出。
謝琅轉頭斥:“隻是讓你同楊護衛討教一下武藝,怎麼打成這樣?”
李崖何等機靈,立刻上前一步,同衛瑾瑜作揖請罪:“是屬下一時貪玩,失了分寸,還請公子寬宥屬下魯莽之罪。”
衛瑾瑜不由掀起眼皮,看了謝琅一眼。
謝琅一笑:“你方才說的事,我會認真考慮,天色不早,先回府吧,否則孟祥他們該擔心了。”
他一副寵溺之態,衛瑾瑜自然也不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與他爭執,便點了下頭。
回了府,孟祥果然已經神色焦急在府門前等著。
謝琅負傷出門,萬一有個好歹,他如何向侯爺夫人交代,怎能不擔心。一直到馬車停到府門口,謝琅和衛瑾瑜一道從車上下來,他方轉憂為喜,親自提燈迎了上去。
謝琅和那群西狄武士交手時雖添了些新傷,可因為穿著緋色衣袍,又是夜裡,倒瞧不出來。進了府,直接吩咐:“今夜我回東跨院睡,把東西都挪到這邊來。”
孟祥笑著應是。
衛瑾瑜沒有說話,等回了屋裡,方道:“我主意已定,你彆以為這樣,我就會改變想法。”
謝琅歎口氣,在小榻對麵坐了,道:“你衛大人一言九鼎,我自然明白。”
“不過,瑾瑜,我有一個請求,你能不能答應?”
“什麼請求?”
“和離之事,至少等我傷好之後再提。”
“理由。”
“我怕我承受不住,一命嗚呼。”
他半真半假道。
衛瑾瑜抿了下唇角,沒有說話。
謝琅一笑:“這是答應了?”
“隨你。”
說完,衛瑾瑜便起身,往浴房走了。
孟祥很快領著下人將謝琅日常要換的傷藥送了進來,謝琅拿起案上那枝蓮花,吩咐:“找個小水缸來,把這花放進去好生養著。”
孟祥應是。
頗為稀罕問:“世子何時喜歡上這些花花草草了?”
“愛屋及烏而已。”
孟祥一愣,瞬間領會了這話的深意,立刻道:“屬下記得主院恰巧有個水盤閒著,這就讓人找來。”
等衛瑾瑜從浴房出來,就見案上多了一個青花水盤,盤中盛著清水,清水上臥著一朵蓮花。水中還有兩尾錦鯉遊動。
衛瑾瑜不由盯著看了片刻。
“可還喜歡?”
一道聲音傳來,衛瑾瑜扭頭,見謝琅正赤.裸著上身,大馬金刀坐在床邊,給自己處理臂上傷口。
一道縱深刀口,幾乎貫穿半條臂,皮肉翻卷著,觸目驚心。
他語調卻輕鬆愉悅,仿佛那刀口不是長在自己身上一般,唯額角淌流的冷汗,昭示著這也是個血肉之軀。
衛瑾瑜還是頭一回見到這傷口完整模樣,默了默,走過去,皺眉望著謝琅手裡的藥瓶,問:“這是什麼藥?”
“金瘡藥,沒見過麼?”
“太烈了,換一個吧。”
說完,衛瑾瑜轉身到箱籠裡取出了自己的小藥箱,打開,取了一瓶外傷藥出來。
藥瓶是乳白的羊脂玉製成,裡麵的藥不必想也可知名貴非凡。
謝琅道:“算了,還是用太醫院的藥吧,我皮糙肉厚,不怕疼,這藥金貴,還是你自己留著用吧。”
衛瑾瑜拔開了瓶塞,淡淡道:“既想要我給你換藥,就聽我的。”
謝琅麵不改色反駁。
“彆瞎說,我何時想勞累你了。”
衛瑾瑜一扯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