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 給你兩個杏,吃完忘了幺……(1 / 2)

我在八零養熊貓 遲零 19329 字 4個月前

馬上月底了, 村裡開始給村民發放這個月的工錢。

工分加上月初賣糧食的錢,這個月,家家戶戶都能至少領十幾塊錢。再過一個月就入冬了, 正好用這筆錢置辦些過冬的衣裳和被褥。

“你上哪摘得杏啊?怪甜哩。”

陳寡婦從籃子裡拿出一顆杏子遞到嘴邊, 一口咬下去, 酸酸甜甜的汁水溢得滿口都是。數著大兒子剛送來的工錢,嘴角快要提到眉梢了。

夏瑤認真檢查著兔子身上的皮毛, 回道:“後頭的山上,昨兒去後山逛了逛, 見樹上還掛著杏就摘了點。”

西南地區氣候宜人, 在幽深的山裡總能找到各種生長茂盛的野果樹。杏子一兩個月前就過季了, 可山裡野杏樹長得正好呢, 哪怕沒用肥料滋養,結出的果子也是又大又好。

陳寡婦吃到一半, 倏地皺起了眉:“咦, 咋有個這麼老大的蟲眼啊。”

夏瑤瞧了一眼, 那“蟲眼”長得對稱還是正圓形的,中間還連著一排不太明顯的凹痕。其實應該還有兩個才對,隻是陳寡婦沒看到罷了。

這哪裡是什麼蟲眼啊, 分明是幺幺留下來的牙印。

這麼滿滿一筐杏子夏瑤一個人得摘到什麼時候啊?所以,裡麵其實有一大半都是金蛋和幺幺的功勞。

幺幺和金蛋好像對夏瑤有點誤解。

自從那天夏瑤試著爬樹摘柿子後,它們就以為夏瑤喜歡吃這些掛在樹上的果子。上次帶了幾個野柿子還不夠, 這次又從隔壁隔壁的山頭發現了一棵杏樹。

彆看幺幺懷著孕, 上樹摘果子的速度可一點不慢。它的嗅覺敏銳,摘得全是九分熟的果子,這樣的果子不會太酸,果肉也沒有開始腐爛, 味道正好!

這樣好的杏它自己就吃了兩三個,剩下全是給夏瑤摘的。

夏瑤對它的好,幺幺心裡有數,這隔三差五不是玩具就是窩窩頭的,偶爾還端一鍋肉湯,自己也該有點表示。

既然兩腳獸喜歡吃樹上的果果,那就喂她吃個夠!

它咬得力度已經很輕了,可是果皮太薄,這才留下了四個孔狀的牙印。

李招娣手裡的杏是夏瑤挑得最大的一隻,不過她沒舍得吃,而是放在一旁,又從筐裡拿了個有“蟲眼”的:“這杏留一點曬曬,還能去城裡多賣點錢。”

“杏乾能換幾個錢呀?現在日頭也不比夏天,一曬就壞了。”

陳寡婦把嚼碎的杏肉吐到手裡,給籠子裡的兔子們也喂了一點。看到她那節儉持家的樣子,不住地揶揄她道:“老姐姐,咱養這兔子等入冬了一賣,能換幾十塊呢,夏瑤天天放牛遛豬的,那一個月的工錢也跟我家老大一樣多,你該學著享受享受了。”

李招娣端著剛擇好的菜,撐著牆艱難地站起了身:“多攢個錢,留著以後享受也不遲。”

夏瑤趕忙扶著她,伸手替她揉了揉膝蓋:“娘,要不咱還是去醫院看看吧,你這腿疼了好幾天,可彆落下啥病了。”

一聽去醫院,李招娣立馬裝成若無其事的樣子,來回甩了甩腿:“去啥醫院啊,有錢沒地方花了?我這就是累著了,一會讓你劉叔給我包點藥就成。”

這段時間整日忙著收稻子,她成天頂著太陽在地裡一蹲就是一天,身子硬朗的夏瑤都累得夠嗆,更何況她已經年過半百了。

前幾天她還隻是起床的時候有點疼痛,這兩天是連走路都費勁了。

把卷起的褲腿放下來後,李招娣為了讓夏瑤放心,推開了她攙著自己的手:“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

“不行,必須得去醫院檢查一下。”夏瑤語氣堅決道,“你要是不去,我就把醫生叫家裡來,到時候花得錢可就更多了。”

“去去去,我去還不行嘛!”

一聽要多花錢,李招娣立馬就妥協了。一邊歎氣,一邊不情願地小聲嘟囔著:“城裡的醫生能好到哪去?說不定還沒你劉叔治得好呢。”

看她們母女推來搡去的,陳寡婦笑得那叫一個開心:“看看你家夏瑤多疼你,又會掙錢又顧家,要我說啊,你家夏瑤可比咱村不少男娃都強!”

“害。”

李招娣嘴上不說,心裡卻跟灑了蜜一樣甜。都說女兒是爹娘的小棉襖,這還沒到冬天呢,她這心裡就已經是暖洋洋的了!

這滿滿一筐杏子吃不完也是浪費,進城帶李招娣去醫院看病時,正好捎帶去集市上賣掉。

周中醫院的人不多,剛拿到號就輪到了李招娣。

醫生仔細檢查了一番後,給出了判斷:“你這是急性關節炎,拖得時間有點久了啊。可以灸兩針止止疼,等回去後吃點藥、好好休息,緩上一個多月差不多就好了。”

“得多少錢啊?”李招娣忙不迭地問道。

正在低頭寫著藥方的醫生停了筆,抬眸瞧一眼李招娣那關切的表情,還有守在一旁的夏瑤。

懂了,又是一個被子女強迫帶來治病的病人。

思索了片刻後,醫生不急不緩地說:“這病現在治也就十幾塊就能緩過來,可要是拖著不治隻會越來越疼,嚴重的話還可能影響到神經,到時候躺在床上站不起來,多少錢都治不了了。”

“十幾塊啊?!”

聽到這個數字,李招娣驚得差點咬到舌頭,可聽到不治的話會癱在床上……家裡少了人乾活,又得要閨女成天照顧自己,哪豈不是要花得更多?

趁著李招娣心思搖擺之際,夏瑤穩住了她的肩膀,替她做了決定:“治,我們治!”

錢是王八○,花了還能賺!

不就十幾塊錢嗎?哪裡比得上娘的身體重要?!

讓護士把李招娣帶去治療室後,夏瑤拿上單子去了收費處交錢。

“錢呢?怎麼就帶了這麼點?”

“我們家憑什麼要全墊?萬一你們不給怎麼辦?”

“你要是不想賠也行,把那頭熊貓熊抵給我們。”

……

醫院裡的人不多,幾乎全都圍聚在收費處前看熱鬨。女人的嗓門穿透力極強,隔著裡三層外三層的人,夏瑤都聽得一清二楚。

“許嬸子?!”

擠到跟前,夏瑤看到了那大嗓門本尊。

她是許萬才的親娘,而許萬才就是被公熊貓咬傷的那個倒黴蛋。

站在許嬸子對麵的人,正是上次在野生動物保護中心碰到的女人。在她胸前掛著的銀色小方牌上,夏瑤看到了她的名字:曹梅。

她們是為了許萬才受傷報銷的事吵起來的。

按照法律,被野生動物襲擊的人會得到國家的賠償,隻是賠償款需要層層審批才會落到他的手裡。這段時間,許萬才的醫療費隻能暫時由自己墊付。

今天曹梅來不是以“國家”的名字給予賠償,而是以“野生動物保護中心”的名義給他帶了一筆慰問金,結果許嬸子以為她是想用二十塊錢把他們家給打發了,這才氣得她在收費處撒起了潑。

軍隊出身的曹梅不會說話,被許嬸子氣得臉通紅,差點沒忍住動了手,還好護士和醫生們及時趕到,把事情說開後才作罷。

可許嬸子那陰陽怪氣的態度,讓曹梅臉上的鐵青久久不能褪去。

透過病房的窗戶,夏瑤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許萬才。他被熊貓咬得不輕,渾身裹著紗布像木乃伊一樣,右手和左腿吊掛在支架上,依稀還能看到紗布上滲出的血……

陳寡婦說得不錯,他真的隻剩半條命了。

“我知道她生氣,可總要講講道理吧?”曹梅不服氣地埋怨道,擔心吵到病房裡的病人,她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又不是我們讓熊貓熊去咬他的,憑什麼要把氣全撒在我們身上啊。”

攥著手裡大家湊的二十塊錢,曹梅忿忿地哼了一聲,揣回到了自己口袋裡。

好歹是大家的一點心意,不要拉倒!

夏瑤輕撫著她的肩膀,安慰她道:“許嬸子也不是壞人,也是氣昏頭才會說那些話的,你彆介意,我代她向你道個歉,成不?”

聽夏瑤這麼一說,曹梅的怒氣瞬間消失了大半。

她需要被理解,換個角度想想,身為受害者家屬,擔心花的錢拿不回來的想法也需要被認同。村民賺得本來就不多,這醫療費真的要他們自己出,怕是要把家都折騰散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曹梅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我沒事,不用道歉。說起來我們還得謝謝你呢,要不是你,那頭熊貓說不定要出點什麼事呢。”

夏瑤從竹筐裡拿出了一隻杏遞到了她手裡:“對了,熊貓最近怎麼樣了?”

湊近鼻子前聞了下野杏的香氣,曹梅回答說:“還算好吧,就是經常做點奇怪的動作,發出奇怪的聲音。”

“奇怪?”夏瑤疑惑道。

“就類似於,嗯……這樣?然後這樣?”曹梅試著比劃了兩下後,索性放棄了,“我也說不上來,我之前沒見過熊貓不知道它們是什麼樣,就是看著那些動作挺奇怪的。”

老飼養員還沒回來,這幾天他們一直按照夏瑤說的,除了送吃的喝的外沒有輕易靠近它,所以他們也不懂這些奇怪的動作和聲音意味著什麼。

夏瑤思索了片刻,在腦海裡自動把它代入到了各種小說裡的形象。

校園小說裡,它是追求女主不得的小流氓,因愛生恨,試圖用煙頭燙自己、教室外唱歌的方式吸引女主注意;

都市小說裡,它是偏執非主流的小痞子,靠著飆車、酗酒宣泄著對女主角的愛……

唔,難不成它是因為上次聞到幺幺的氣味,得了相思病?

為了避免它走上小流氓、小痞子的悲慘結局,夏瑤決定去開導它一下,“我能去看看它嗎?”

她雖然不能說出“給你五百萬,彆糾纏我女兒”這樣的話,但“給你兩個杏,吃完忘了幺幺”這句話還是說得出口的。

熊貓嘛,心寬體胖、心粗膽大,還有什麼是一口好吃的解決不了的呢?

……

李招娣做針灸治療的時候,夏瑤跟著曹梅來到了動物園。

工作日來動物園的人少,很多園區都很冷清。趁著這個時候,飼養員和工作人員開始清理起了動物們日常活動的環境。

山市動物園裡居住的動物種類不少,能收容超過五百種飛禽走獸,對於八十年代的動物園來說已經算是很大的規模了。

可惜動物園拿到的補助資金不多,沒機會將園區翻新一遍,偌大的動物園隨處可見“老舊”二字:室內場所的玻璃已經布滿劃痕,室內場所安裝了多年的鐵柵欄也生了鐵鏽,海洋動物的泳池掉了磚、百鳥園的籠子綁得鐵絲,甚至空氣中也有股難以形容的臭味。

可即便是住在這樣破舊的環境中,動物們也在努力營業著,飽滿的精神一點不比生活在野外差。

路過熊貓館時,裡麵正有幾個人清理著草坪上的“青團”,兩隻熊貓懶洋洋地躺在假山上,享受著太陽的溫暖。

“動物園裡隻有兩隻熊貓嗎?”夏瑤指著假山上的那兩隻熊貓問道。

兩隻熊貓一大一小,大的那隻看著稍微壯一點,但是跟幺幺比起來還是小了一圈。

領地意識很強的熊貓能相安無事地倚靠在一起,大約是因為沒成年,或者是有血緣關係吧。

曹梅:“對,原本動物園裡一隻熊貓都沒有,這兩隻聽說還是前年從山上帶回來的。”

具體什麼情況她也不清楚,隻聽說母熊是被偷獵者打死的,剩下一對剛斷奶的雙胞胎被林衛隊一同送進了動物園。

“那個大一點的是哥哥,叫健健;小一點的是弟弟,叫康康,寓意是希望它們能夠健健康康地長大。”曹梅向夏瑤介紹道。

說完,曹梅還叫了兩聲它們的名字:“健健!康康!”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仰躺在石頭縫裡的健健勉為其難地抬了下頭,瞧了她一眼後,又閉上了眼。康康更是懶得動,晃了晃搭在樹枝上的小粗腿,當作對她的回應。

“彆總是睡覺,快起來活動活動,爬爬樹、跑跑步什麼的?”

健健:……

康康:……

夏瑤:……

咳咳,曹梅是真的不懂熊貓的習性哎。

它們是熊貓,不是特種兵,不需要鍛煉出一身的腱子肉。睡了吃、吃了睡,這樣的生活就挺好的。

夏瑤從身後的竹筐裡拿出了幾個杏,從中間掰成兩半把核取了出來,隨後丟到了假山旁邊的草地上。

曹梅驚訝道:“它們不是隻吃竹子嗎?杏也可以吃?”

“是啊,偶爾吃點水果可以補充多種微量元素。”

夏瑤重新背上竹筐,模仿幺幺的語調衝著假山叫了兩聲:“哎?哎哎?”

聽到熟悉又陌生的叫聲,健健康康幾乎是同時抬起了頭,目光直勾勾地落在鐵柵欄外的兩腳獸身上,小小的眼神裡充滿了大大的疑惑。

順著夏瑤指的方向,它們看到了草地上的杏肉,橙黃的果肉掛著汁水,散發著酸酸甜甜的清香。

剛才還懶得動彈的兄弟倆當即來了精神,蹦蹦跳跳地從假山上跑了過來。路上,康康不小心絆了健健一下,失去重心的健健又順勢朝康康身上倒去,它們倆像是兩團糾纏在一起的毛線團,稀裡嘩啦地從山坡上滾了下來。

“嗯!嗯!”

“哎?嗷嗚!”

湊在睡覺時它們那叫一個兄友弟恭、歲月靜好,一看到有好吃的,瞬間就變了臉。

康康吃得慢,一半杏要細嚼慢咽分成好幾口吃,這時候,飛快吃完兩個的健健湊了過來,開始搶它手裡沒吃完的那一小瓣。

康康哪裡打得過哥哥?看到健健過來,它立刻躺下飛起一腳想把它踢走,結果幾年沒洗的jiojio直接插到了健健的嘴裡。

健健也不客氣,“嗷”地一下就咬了下去,疼得康康哇哇大叫。

謔,打得真凶哎!

不過打得再凶也不會傷到彼此,小粉拳打在身上一點聲音都沒有,倒是它們的兩個小耳朵呼扇呼扇地晃個不停。

得虧是兩個沒成年的小團子在菜雞互啄啊,真要再長大一點,明天的動物界頭條新聞怕就是“半顆杏引發的流血事件”了。

這樣近距離地看健健康康吃東西,夏瑤的姨母心都快要化了!

果然,不管什麼動物都是幼崽時期最可愛,聲音奶裡奶氣、打架奶凶奶凶,甚至身上都還散發著淡淡的……

呃,它們多久沒洗澡了?怎麼一股子“青團”味兒啊!

一番打鬥過後,可把康康給委屈壞了。它不僅眼睜睜看著健健把自己的杏吃了個乾乾淨淨,自己小jiojio還被它咬了一口。

不行!是可忍熊不可忍!

見健健意猶未儘地舔著爪子上殘留的杏汁,康康二話不說,上去朝著它的腦瓜子就是一巴掌,隨後扭頭就逃!

“咚!”

拿一下打得結結實實,在柵欄外的夏瑤都聽到聲了。

健健被打懵了,等它反應過來時,康康早就跑出了十七八米遠,氣得它抬腿就追,邊跑邊發出“咩咩”的羊叫。

臭小子!想倒反天罡?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