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的戰鬥能力太弱了。
不止是幺幺,夏瑤也是這麼覺得。
從前想著安安還小,等它長大了就好,可現在再過幾個月就兩歲了,它還是沒有覺醒身體裡的“熊性血脈”,與其說它是一隻熊,倒不如說它是一隻貓。
它不像平平那樣經常亮爪子,和黑妞和金蛋玩時怕傷到它們,都會刻意地收住力道。
夏瑤猜測是當初它不小心抓傷徐壯實後留下了心理陰影,知道自己的爪子鋒利,所以就不怎麼用了。
這樣的後果有好有壞,好的是夏瑤可以像跟幺幺那樣經常抱著安安,壞的是它缺乏自保能力,隻要是個動物都能欺負到它的頭上。
以後要是住在保護基地,自然是不用害怕安安被野獸欺負的,可要是被其他小動物欺負……那是真的沒轍。
“哎?哎?”
夏瑤正在打掃山洞呢,坐在洞口玩的安安忽然叫了兩聲。
揮舞著兩隻爪子,安安試圖從地上站起來,結果兩腳沒站穩,又摔了一個屁股墩。
“怎麼了?”
夏瑤出來拍了拍安安臉上粘著的土,把掉在地上的半個窩頭重新放到它懷裡,它卻沒有去拿,而是像小女孩一樣緊緊抱著懷裡的毛線娃娃,警惕又害怕地看向四周。
樹上負責“站崗放哨”的幺幺睡得正香,金蛋也百無聊賴的檢查著身上有沒有虱子。想來應該是剛才有什麼動物經過,嚇了它一跳吧。
回到山洞裡繼續清理著山壁上的臟東西,沒過一會,安安又叫了起來。
“哎!哎!”
這次夏瑤看清楚了,是幾隻五顏六色的山鳥。
它們徑直衝著安安懷裡的窩窩頭來了,瘦弱的幾隻撿著地上的碎渣,另外幾隻看著強壯的則盯上了散在安安身上的那些大碎塊。
這些鳥膽子大極了,竟然敢落在安安身邊,有的甚至還在蹦蹦跳跳試探著撲騰到它的身上。
“哎!哎!哎!”
安安衝它們揮舞著自己那軟弱無力的小肉爪,抱著娃娃一個勁兒地往後挪動。
它似乎忘了自己是一頭熊,隻要一巴掌打在它們身上,不僅能把它們趕走,還能要了它們的命。
那幾隻鳥歪著頭打量起了安安,最前麵的那隻還在它的腿上啄了一下。
這些鳥一看就不是第一次欺負安安了,囂張得不行。
幺幺雖然知道自家的閨女柔弱不能自理,可好歹也是一頭熊啊。安安要是被其他動物欺負,它絕對會站出來替閨女報仇,但幾隻連毛都叨不透的鳥……
這跟想要欺負人類的小雞崽兒有什麼區彆?況且安安也算是個十幾歲的孩子,怎麼著都能打得過一群剛破殼的小雞崽兒。
不止是幺幺,金蛋也沒在意,俯視著安安身旁的那一圈小“痞”鳥,麵無表情地繼續嚼著嘴裡的東西。
從前安安還有哥哥保護,如今哥哥一走,媽媽和舅舅也不管……
“哎!
哎哎!”
安安連懷裡的娃娃都丟掉了,扭頭就往山洞裡跑,看它那邊跑邊喊的架勢,可不就是校園裡被低年級欺負後哭得梨花帶雨的小女生嘛?
奶奶!它們欺負我!
一把抱住夏瑤的大腿瑟瑟發抖,身長一米二體重一百斤的安安此刻顯得更柔弱了,像是個肉墩子一樣貼在夏瑤身上,眼眶裡儘是閃爍的淚花。
扭頭看向山洞外那群搶自己窩窩頭的山鳥,安安的喉嚨裡委屈地發出了低聲的嗚咽。
夏瑤:……
“去去去!”
夏瑤根本就不用出去,用力撣了下手裡的刷子,那些山鳥就全都被嚇走了。
輕輕摸著安安快要被嚇傻的腦袋瓜,夏瑤無奈地歎了口氣。
這樣下去不行,好歹也是一頭熊,總被這些小動物欺負算怎麼回事?
打不過那些大型動物沒關係,可總要有些最基本的自保能力。
抱著哄了安安好一會,夏瑤決定一會給它找個老師:樂樂。
在野外生存方麵,樂樂的表現就很好,不會主動欺負小動物,也不會被小動物給欺負。有它這個“小太陽”來給安安做榜樣,就算是火苗再微弱的蠟燭也能被賦予明亮的光吧。
帶著安安來到後山坳,一路上,安安像是來春遊的小學生一樣環顧著後山的景色。
第一次來後山坳,它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當然,更多的還是對陌生的恐懼,所以它一直靠在夏瑤身邊,不敢離得太遠。
“汪!汪!”
山上有幾聲熊貓的吠叫在回蕩,聽聲音應該是樂樂。
不好,樂樂好像出事了!
快速朝樂樂住的樹洞方向跑去,夏瑤看到了在樹洞旁邊那三隻花白色的身影。
樂樂趴在地上大口地喘著粗氣,兩條腿劈成了一字馬的形狀,兩邊分彆掛著幾根被扯斷的碎麻繩。
那是徐壯實用來給它編吊床用的麻繩。
隻是,拴在兩根樹之間的睡袋已然被撕成了碎片,猛力的拉扯不僅晃掉了不少的樹葉,還震斷了好幾節細樹枝。
健健康康像左右護法一樣守在它旁邊,健健的胳膊、康康的嘴上也掛著幾根糾纏在一起的碎麻繩,隻是沒有樂樂身上的多。
低頭看著倒地不起的“大姐大”,兄弟倆有點慌了。
剛才它們就是想跟樂樂一起在吊床上玩玩嘛,結果它不樂意,就想把它們倆都推下去。
小小的吊床上一下子多了幾百斤的重量,麻繩哪裡承受得住?於是就……
當然,其中肯定也包含健健康康死皮賴臉不肯下去,以及樂樂把它們暴打一頓的過程,咳咳,不過這些細節都是無關緊要的,現在最重要的是:“大姐頭”摔倒起不來了。
纏在樂樂腿上的麻繩綁在樹的兩邊,應該是掉下來時的拉扯力太大,傷到了腿部的肌肉,所以樂樂一直保持著劈叉的動作。
趴在地上吐著舌頭喘氣,樂樂沒有叫疼,相反的,它的臉上甚
至還掛著淺淺的微笑?
健健還納悶呢,小心翼翼地湊過去看它是怎麼回事,結果樂樂倏地直起上半身,抬手朝著它的腦瓜子就是一巴掌。
從樹上摔成這樣誰還能笑得出來啊?它不過是天生的微笑唇罷了。
另一邊的康康也是個不知死活的憨憨,竟然還走到樂樂另一邊,用牙齒拉扯著它纏繞在腿上的那幾根麻繩。
可樂樂是受了傷的,那哪是能動的?
“嗷!汪汪!”
樂樂疼得渾身一激靈,轉過身也朝著康康的大臉蛋子給了一耳光。
彆看樂樂趴在地上好像沒什麼戰鬥力,這一熊扇的一巴掌力道還是重的很呢,打得健健康康老老實實站在旁邊,不敢再輕易去靠近。
疼,但是又不敢動,這種感覺是最痛苦的。
關鍵肌肉的拉傷還不像是當時的骨折,從兩條腿中間蔓延到整個下半身都是疼的,腳掌稍微活動一下都是撕裂般的生疼。
嘶……不敢動,不敢動。
沒過多久,有幾隻小老鼠從附近跑了過來,快速地往嘴裡塞著從樹上掉下來的果子。
綠豆大小的果子又酸又澀,熊貓不愛吃,卻是山鼠眼裡的美味。
它們都是住在附近的原住民,垂涎樹上的果子好久了,可是又怕爬樹會被鷹隼這類大鳥看到,所以隻敢撿掉落在地上的果子。
樂樂和健健康康它們這麼一折騰,樹上不少果子都掉了下來,於是它們便趁機出來撿一些帶回家囤起來。
從樂樂的身邊跑來跑去,它們注意到了這個麵慈心善好說話的龐然大物。
樂樂心地善良它們是知道的,畢竟它經常會把窩窩頭丟給自己和附近的小鳥吃,而且從來沒有傷害過它們,所以山鼠們根本就不怕它。
快速從它身邊跑過,他們不小心撞到了纏在樂樂腿上的麻繩。
“嗯!”
好疼!
彆看麻繩隻是輕輕動了一下,那滋味就跟單獨扯一根頭發絲一樣,看似力氣很小實則後勁兒很大,又酸又疼又難受。
樂樂扭頭不高興地看了它們一眼,對視的瞬間,有隻鼓著腮幫子的山鼠愣了一下,幾秒鐘後,又“丟丟丟”地跑回了山洞。
還不等樂樂警告它們呢,另一隻山鼠又從剛才相同的位置跑了過去,這次甚至還把麻繩稍微扯動了一下。
“哎?!”
好疼好疼!
誠如像樂樂這麼好脾氣的熊貓也受不了了,抬起唇角呲著牙衝那些忙著搬果子的山鼠發出了“呼嚕呼嚕”的低吼聲。
這是我最後的警告,要是你們再……
“嗷!”
好疼好疼好疼!
那些山鼠完全不把樂樂當回事,仗著它好脾氣肆無忌憚地在它身邊跑來跑去,就算看到樂樂露出牙齒也絲毫不怕,好像篤定了它不敢傷害自己。
像它這樣好欺,哦不,是好相處的鄰居,怎麼可能會恃強淩弱呢?
正
當山鼠們搬完地上大部分的果子,準備快速撤退時,忽然,一隻巨大而有力的爪子重重地朝它們砸了下來。
啪!
樂樂那一下用了十足的力氣,完全沒把它們當成弱者,力道甚至比大健健康康的時候還要大。
光是拍扁還不夠,它還把那隻山鼠抓起來,狠狠地咬了一口。
“吱!……”
把斷了氣的山鼠丟到它們山洞的方向,樂樂嫌棄地舔去了粘在嘴上的鼠毛。
一向臉上掛著微笑、從來不會欺負弱小的樂樂陡然換了副麵孔,冰冷的表情、嚴肅的目光,完全不是平日裡的樣子。
再好脾氣的熊也有會被惹怒的一天,平常它對小動物友好是善良,並不意味著它們可以騎到自己的頭上欺負自己。
這才是一隻熊貓該有的血性,不主動欺負也不怕被欺負。
樂樂給過它們機會了,是它們不懂得珍惜,選擇無視。
俗話說得好:鼠若犯我,我讓三分;鼠再犯我,再讓三分;鼠還犯我,斬草除根!
……
樂樂腿上的傷有點重,留在山裡養傷怕是要被健健康康哥兒倆氣死,幸好,現在有熊貓保護基地,於是夏瑤便想著把它送去那裡修養。
打了一針鎮定劑後,樂樂沉沉地睡了過去,獸醫幫著檢查一番後,確定是肌肉拉傷,同時還有一點骨裂。
“這一下摔得著實不輕啊,”關掉檢查用的照明燈,獸醫拿起冊子寫著處方,“得虧樂樂是個母熊,要是隻公熊,怕是下半生的幸福就沒有了。”
在野外給它們搭吊床太危險了,夏瑤隻想著樂樂玩得開心,卻忘了麻繩也是會要了它的命的。
傷到它的腿是萬幸,萬一勒著它的脖子,後果不堪設想!
端著裝了不少消炎藥劑的盤子進來,看到樂樂的腿還擺成了一字馬的形狀,曹梅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怎麼樂樂也傷到了腿啊?不會也是那裡吧。”
“也?”夏瑤皺了下眉,連忙追問,“是平平嗎?平平傷到腿了嗎?”
“不不不,不是平平,是景竹。”曹梅解釋道。
夏瑤:“景……竹?”
就是前兩天,夏瑤回家的時候,曹梅見景鬆天天坐在窗戶前跟平平鬥嘴,又總是想方設法地跟團團搭訕,便想著打開另一邊的窗戶,讓它跟景竹多接觸接觸。
該說不說,效果確實不錯。
關閉了水泥牆上的窗戶,景鬆看不到平平和團團後果然安靜了下來,跑去和另一邊的好兄弟呆著。
景鬆不止脾氣暴躁還是個碎嘴子,“烏拉烏拉”地在景竹耳邊念叨了一上午,把景竹煩得一點脾氣都沒有。
彆看曹梅聽不懂熊貓語,光是看它嘴型也能猜到一二。
老弟我跟你說,我隔壁住的那個大姐姐可漂亮了!我特稀罕她!
彆看它帶個鬨騰孩子,脾氣可好得很哩!
你等著,總有一天我得把它娶到手!
……
光是聊天已經滿足不了景鬆了,曹梅便把水泥牆上的窗戶徹底打開,讓它們可以去彼此的院子裡玩。
墜入愛河的景鬆那叫一個精力旺盛,跟景竹玩了一下午都不嫌累,好久沒活動筋骨了,景竹玩得也很開心。
到了晚上吃飯的時候,一天沒跟景鬆鬥嘴的平平估計是覺得太閒,衝著那堵水泥牆叫了幾聲。
聽到平平的叫聲,景鬆也不跟景竹玩兒了,二話不說就跑回自己的院子坐下,就算看不到平平也要繼續跟這個毛頭小子對罵。
“汪!汪汪!”
“嗷!嗷!嗷~”
跟平平鬥嘴這麼多天,它都形成了條件反射,以為隻要跟平平對罵,過不久美麗溫柔的團團大姐姐就會過來看它,殊不知關上的窗戶不會給它機會。
見景鬆傻乎乎地在那狗叫,景竹看不下去了,就過去試著把景鬆叫過來。
又是咬手臂、又是咬耳朵,可任憑景竹怎麼叫,景鬆就是一動不動。結果景竹把景鬆惹惱後,景鬆扭頭就開始跟它一通互掐。
好巧不巧,在打鬥時,它的頭狠狠地撞在了景竹的小鈴鐺上,於是……
曹梅:“沒什麼事,說是休息幾天就好了。”
得虧是沒什麼事,否則景竹非得跟景鬆撕破臉不可。
不過說來這事也不能全怪景鬆,它動手打熊是不對,可拋開事實不談,景竹就一點錯過就沒有嗎?
今年七歲的它還沒有感受過愛情的滋味呢,隻有接觸過愛情,才會知道景鬆為什麼會這麼癡迷於團團。
愛情是一種,很懸的東西~等它碰到那隻心儀的熊就知道了。
等獸醫把樂樂的腿固定好後,夏瑤也跟著鬆了一口氣:“怎麼說,把樂樂安置在哪?”
“景竹隔壁唄,”曹梅揚了下頭,“那院子剛打掃出來,景竹安靜不愛鬨,肯定不會像健健康康那樣打擾樂樂養傷。”
這倒是個好主意,它們倆的下半身都受了傷,也算是同病相憐了,住在一起也能相互有個伴兒。
樂樂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了,陌生的環境、陌生的氣息讓它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樂樂?樂樂醒啦?”
叮鈴鈴~
聽到夏瑤的聲音和她手裡清脆的鈴聲,樂樂稍微放下了一些警覺。
循著聲音看去,她正站在鐵門前彎腰用鑰匙開門,嘗試著坐起來一些,卻發現兩條腿又像上次一樣被綁上了石膏板動彈不得。
“哎?哎……”
樂樂的小肚子上下起伏了一下,低頭舔了舔鼻子,這種沒辦法移動的感覺讓它很不舒服。
之前有住過動物園的經曆,所以它並沒有太害怕,雙手撐地趿拉著屁股朝夏瑤靠近了一些,能有熟悉的兩腳獸陪著,讓它心裡又安穩了幾分。
一同走進它院子的還有曹梅,她的懷裡抱著給它準備的早飯,那麼一大摞的食物裡除了它最常吃的箭竹外還有一小碗桑葚。
曹梅:“樂樂
可要好好補補,昨天醫生說了,你這腿起碼要養一個多月呢。”
桑葚富含鐵元素和鈣元素,多吃一點對它的傷恢複有好處。可惜它是吃素的,不怎麼愛吃肉,否則曹梅就給它燉一鍋骨頭湯了。
一大早就有玩具玩、有骨頭湯喝,原本樂樂還在為自己受傷而鬱悶呢,這一下臉上就綻出了幸福的微笑。
“咯咯咯~”
吃著曹梅喂到嘴裡的桑葚,又酸又甜的滋味讓它不禁笑出了聲,伸手撓了撓小肚子,翹起的唇角幾乎彎成了完美的九十度。
原來養傷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叮鈴鈴~叮鈴鈴~
夏瑤給它拿來的玩具是一個塑料盒子,構造和夏瑤用竹子做得竹球一樣,也是讓它試著把裡麵的積木給拿出來。
隻是裡麵積木的形狀不同,隻能從特定的一麵拿出來,所以難度會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