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 章 舊聞(1 / 2)

女駙馬 孟今看 9956 字 11個月前

秋澈還要說話,大殿的門卻在此時打開了。

福子側身笑著示意:“殿下,駙馬爺,陛下請兩位進去。”

總體來說,這場會麵還算愉快。

在秋澈麵前,李式對李青梧那叫一個要多慈祥有多慈祥,要多關懷有多關懷。

而李青梧從始至終麵帶著恰到好處的微笑,乖順地接話,乖順地回應。

坐在李式身邊時,就像個過於完美的瓷器。

按理來說拜見過皇帝,接下來還要去見皇後和太後,但李式卻在兩人告退時招了招手:“秋愛卿,你留下來,朕還有事與你聊。”

秋澈和李青梧對視了一眼,李青梧給了她一個隱晦的安撫眼神,隨即安靜告退。

李式看著她們的互動若有所思,等李青梧離開了,才笑道:“怎麼朕看你們夫妻倆,新婚第一天,倒也不像是多濃情蜜意的模樣呢?秋愛卿,你說你心悅樂和,該不會是唬朕的吧?”

秋澈心跳漏了一拍。

她拱手,語氣平靜道:“陛下冤枉微臣了,殿下什麼性子,您還不知道嗎?”

李式頓時:“哦?”

秋澈笑笑:“青梧規矩知禮,不喜與人太過親近,何況是在父親——陛下您的麵前,也便更羞澀了。”

李式點點頭,看樣子對她這個理由還算滿意。

再加上早晨嬤嬤拿回宮中的那張帕子,他也終於放下了心。

眼見這關過去了,秋澈又施施然地坐了回去,問:“不知陛下方才要臣留下,所為何事?”

“你遞上來的折子,”李式談到這個,又微微皺眉,“是否太過繁雜了些?”

大夏律令五百條,光秋澈遞上來的折子裡,就修了三百條往上。

前段日子他還催秋澈快些遞草案,等草案真的遞上來了,他卻頭都大了。

他隻要求秋澈削弱丞相實權和削弱世家就行,怎麼他零零散散修了這麼多?

奏折一打開,足足滾了六七圈都沒停下。

這段日子那些老臣因為這草案上的內容,勸諫的折子都快把他禦書房的桌案給吞沒了。

怕皇帝發怒,沒法抓削弱世家和相權上的問題,這些人就把目光對準了秋澈修改的其他律法上。

雖說要修律法已經是不爭的事實,可秋澈修得這樣徹底,若是真讓他就這樣輕易辦成了,豈不是顯得他們這群老臣無能?

於是眾人形成了統一默契,決定能給對方多使絆子就多使絆子。

免得秋澈到時候勢大升天了,真就不好打壓了。

被老臣們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得頭疼,加上李式自己也覺得秋澈這草案有些過於複雜,便半推半就地來跟秋澈詳談了。

他不解道:“那些什麼纏足、和離的條款……儘是些繁枝末節的東西,為何非要加進去?朕記得朕隻要你削弱世家權益,你怎麼……”

李式欲言又止,顯然是覺得秋澈這些條款加進去實

在是多此一舉了。

“陛下有所不知,這些條款,實則是為削弱世家。”

李式歎著的氣立刻一頓。

秋澈麵不改色道:“隻因這纏足風俗是從貴族中掀起的風潮,是世家大族的私癖,卻冠以風俗之名,傳播甚廣。民間早已苦纏足久已。”

“若長久下去,豈不是世家說什麼是正確的,什麼便是正確的?”

“俗話說民可載舟,亦可覆舟。除此陋習,看似事小,但既能為陛下的清明決斷而立威,又能收獲民心,削減世家的話語權……”

秋澈擲地有聲道:“除陋習風俗事小,獲民心所向為大。此中道理,陛下應當比臣更明白。”

李式被她言語虛虛捧了一把,咳了一聲:“那是當然。可支持女子與丈夫和離呢?你又當如何解釋?”

“不知陛下是否聽過丞相府中一樁舊聞?”

“……你是說,吳相?”

李式饒有興趣,示意她直說。

“一十多年前,吳相的獨子,也就是當時的禮部侍郎大人,因看中一青樓女子,強行將其娶回府中,此女性格剛烈不屈,後蟄伏府中,於一年後誕下一子。當夜趁其不備,一把匕首,貫穿了吳相獨子的胸膛。”

李式一驚:“竟還有此事?朕怎不知?”

“吳相認為此乃家醜,不能外傳,便將此女殺之而後快,瞞下此事。對外宣稱禮部侍郎參破紅塵,要辭彆官場,離家雲遊。”秋澈淡淡笑道,“雲遊一去一十年,無人起疑。”

“那女子生下的那個孩子,便是如今的吳家長孫公子,吳易起。”

“可他也算是朕看著長大的,”李式詫異道,“他的母親分明是清白人家出身,是當年明媒正娶的傅家表小姐,雖已故去多年,但確確實實不是什麼青樓女子。”

“假的罷了,”秋澈淡定道,“那青樓女子是暗中抬進府裡的,正是因為那位傅小姐體弱多病,無法生育,吳侍郎才會讓那女子誕下長子。後來此中事了,吳相便將此子記在了傅小姐名下。”

李式驚疑不定道:“你又是從何處得知這些事?”

秋澈眨了眨眼,坦然道:“實不相瞞,這些,都是祖母告訴臣的生母,臣的母親再講給臣聽的。祖母生前因和太後娘娘乃是手帕之交,與傅家交情頗深,大抵也有自己的消息來源。”

騙人的。

這其實是她上輩子,親耳從吳易起口中聽來的真相。

那個向來沒心沒肺的紈絝少年,第一次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被父親強娶進府,又被向來尊敬的祖父親手殺害。

最後還得知,他拜了十幾年母親的墓碑,原來拜的不是自己的母親。

一夜之間,多了許多少年白。

後來與吳相的新舊權利交鋒之中,許多次她都是險之又險的,而本該站在她對立麵的吳易起,卻在最後一次,抬起劍鋒,指向了他的祖父。

如同他母親親手殺死父親一樣,親手殺死了,他曾經最崇敬的祖父。

他舉起那把劍的時候在想什麼,秋澈不知道。

但她知道,吳易起最終選擇這個結局,應該不隻是因為他母親的原因。

更因為他們的立場已經不同了。

曾經在籌謀之中數次的意見不同,屢次三番的爭執不下,讓吳易起更加明白,舊時代的掌權人,是跟不上新的朝代的。

所以當他得知過往的真相後,吳易起選擇親手斬斷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去,走向屬於自己的、屬於這一代年輕人的,全新未來。

他曾經或許在某些時刻,對待某些事心慈手軟過,但他成長起來,實則比他的祖父聰明太多,也果斷太多。

而心狠手辣,也是一個掌權人的必修課項。

很明顯,後來的他合格了。

親手教養出來的優秀長孫,最後也親手將他送入了地獄。

不知道吳相死時,是個怎樣的心情。

李式沉默許久,往後靠了靠。

他坐在龍椅上,狐疑地盯著秋澈:“那你現在跟朕說這些,又是什麼意思?”

“陛下還不明白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秋澈微笑,“若先將此事傳出,您覺得,民間會如何議論吳相?他們是否會認為,是女子地位太過低微,才會讓上位者肆無忌憚、草菅人命?若她們擁有與丈夫和離的權利,是否就不是這樣的結局?若有人接著煽風點火,恐怕更會因此事,鬨得人心惶惶。”

“但若您在此事傳出之前便修改過律法,那就全然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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