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啊……”
秋澈舔了下唇,同樣收回刀鋒,尾音略微拉長。
就在崔文申聚精會神聽著她要說些什麼的時候,她忽然一抬袖,袖中灑出一片白花花的粉狀藥物。
崔文申猝不及防,猛地吸了兩口,立刻又捂住口鼻,反應迅速地抬劍——
但已經晚了。
他的手腳在一瞬間內迅速軟弱了下去,幾乎全身無力,手裡的劍彆說抬起來了,穩穩當當地拿著都難。
與此同時,一把寒光凜冽的軟劍從身後架上了他的脖頸。
阿月從陰影中走出,身後是數十名身形相似、身手利落的護城隊女子,錯落不一地從竹林中悄無聲息地出現,沉默佇立在一旁。
阿月恭敬地低頭,喊她:“大人。”
崔文申支著劍的身形一晃,輕輕“嗤”了一聲,從唇齒間吐出一口血來。
他其實知道有人來了,但仗著武功高強無人能近身,並不把這群人當回事。
沒想到會被秋澈這麼光明正大陰了一把。
“你耍我?”
“不不不,”秋澈笑笑,懶散道,“這叫智取。是崔大人為人太過耿直,不懂變通罷了。”
嘶。
要是讓楊裘聽見她有朝一日,還會在彆人麵前說出這種話,恐怕心裡的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去。
畢竟從前犟的跟頭驢一樣,不懂變通的人,可是她自己。
崔文申道:“你給我下的什麼藥?”
秋澈打了個響指:“啊,隻是最普通的軟骨散……加一點暫時讓人,慢慢失去武功的南夷毒藥——你知道的,我夫人就是南夷的後代,她在這方麵一直很有天賦。”
崔文申:“……”
秋澈笑得很和善。
崔文申卻從她臉上看到了“記仇”兩個字的影子。
他沉默了會兒,感受著體內迅速流逝的功力,知道秋澈所言非虛。
隨即閉上眼,不再說話。
頗有一種,破拐子破摔你能拿我怎麼辦大不了殺了我的感覺。
秋澈鬆了鬆和崔文申對峙間已經有些酸軟的手腕,暫且沒理他,轉而看向阿月:“你們怎麼來了?”
阿月看了眼旁邊的崔文申,委婉道:“長公主殿下的指示。”
實則是她們蹲守在城門處的人,聽見了城內的鳥哨聲,這才讓她們知道城內出了事,秋澈有危險,便急匆匆地從營地趕了過來——
這哨子相當實用,很早在邊境的時候,就已經在她們娘子軍內部普及過一遍了,甚至還有一位專門來學怎麼做鳥哨,她們幾乎人手一隻。
秋澈敏銳地從她話裡捕捉道什麼:“城裡出事了?”
阿月搖頭:“不知。但信號是從城門處發出的。今夜雖然有宵禁,但我們有巡城衛的令牌,城門還是能出入的,可玉硯卻選擇了傳達信號,而非親自出來。”
信號指的就是鳥哨聲。
幾人說話間,崔文申始終坐在
旁邊,身形板正宛如打坐,閉著眼一言不發。
秋澈把目光轉向了他。
“不必看我。”崔文申冷冷道,“我不會說的。??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啊。”秋澈頓了頓,“崔大人誤會了,我並非是想問你知道什麼。城內的情況,我已經猜到了。”
崔文申的眼睫微微一顫。
最終還是沒忍住,抬眼看向她,眼神裡都是四個大字:“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秋澈看懂了他的表情,又是一笑,挽了個刀花,將刻刀重新塞回了袖子裡,“我知道你兒子……哦不,你主子,要搞什麼把戲。”
“帶我們進城,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
……
京城內,秋澈走後。
李青梧迅速反應過來,霍然起身。
“立刻讓玉硯去尋駙馬,若尋到了,必須保護駙馬安危。若沒有尋到,或是因為意外不能出城,就給護城隊發信號,讓她們去尋。”她語速飛快,囑托茯苓道,“你帶娘先去夜明城避避風頭,讓玉明通知楊大人他們,所有人,都在城內彙合。”
“殿下,”茯苓隱約察覺到要出事了,懵懵懂懂聽完,急忙又拉住她,“那你呢?”
“……要出大事了。”
李青梧放下手裡的賬本,喃喃道,“來得太快了……比預料中,快了不止幾天。”
“平邑還在宮裡,我得去接她。”
李青梧見茯苓神色惶惶,頓了頓,拍了拍她的手,“也或許隻是我大驚小怪了。但早些防備總沒錯。”
“殿下。”茯苓有些不安,“一定要去嗎?”
“平邑是我妹妹,”李青梧低聲,卻堅定道,“我答應過徐賢妃,保她平安。”
茯苓知道她的性子,再不安,也隻能鬆了手,艱難道:“那殿下,一定保重。屬下在夜明城等您。”
“交給你了。”李青梧笑笑,“我相信你,可以做到的。”
茯苓眼眶有些熱,重重點了點頭。
“屬下跟您一起去。”扶風從走廊的房簷上跳下來,走到李青梧身邊。
李青梧什麼都沒說,想了想,轉身又回到房間裡,拿出了那把秋澈送給她的弓箭。
從製作出來後,這一年多的時間,李青梧都在不停地練習著,沒有一天鬆懈過。
效果喜人,如今她下至十箭九中,上可百步穿楊。
因為不方便攜帶,秋澈北征回來後不久還,特意給她改造了一番。
現在的這隻弓箭,是可以伸縮的機關弓,縮小的長度甚至可以直接放進袖囊裡,隨取隨用,相當便捷。
李青梧手指撫摸過雕花漂亮的弓背,抬頭看了眼京外的方向,掩下了眸子裡的擔憂。
她在心中默默道。
希望你這次,也沒有能用到你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