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坐在駕駛座上的司機在聽見江暮寒的話語之後,卻像是大白天見了鬼一樣。他下意識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
——江大少爺可從來都不是一個“樂於助人”的人。為人近乎於冷漠的大少爺,對於外界的人和事,向來秉持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漠然態度,堪稱不近人情。
司機隻覺得自己好像無意間窺見了什麼不得了的豪門秘辛。
畢竟,洛家大小姐和江家二少爺相看兩相厭的事情在圈子裡人儘皆知。但是,江家大少爺看起來倒是和洛大小姐相處得極為融洽的樣子。而眾所周知,江家兩兄弟的關係又很好,那麼,到時候……
思及此,司機已經不敢再繼續深想下去了。他趕忙甩掉了自己腦海之中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與揣度,繼續認認真真地駕駛著汽車。
而洛檸鳶全然不知道其他人此時內心的想法。她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十分坦然地接受了江暮寒的幫助。
男人手上的動作顯然有些生疏,一看就知道是以前都沒有怎麼照顧過彆人。但是,他所用的力道很輕,像是生怕自己弄痛了少女一般。
江暮寒小心翼翼地幫洛檸鳶擦拭著頭發上的水珠。他的視線也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的臉龐之上。
少女慢慢地眨著眼睛,纖長而卷翹的濃密睫羽輕輕扇動著,在臉上打下了一小片深色的陰影。大概是為了方便他的動作,她微微地仰起了頭,一副很是乖巧的安靜模樣。
在幫少女擦乾了頭發上的雨水之後,江暮寒便極為克製地收回了自己的手。他的一舉一動都極有分寸,沒有逾矩半分。
而洛檸鳶卻還是有些不滿地撇了撇嘴。她理直氣壯地伸出了自己那隻先前被手帕浸濕了的手。
看著明晃晃地橫在自己麵前的纖纖玉手,江暮寒的指尖微微動了動。他慢慢地斂下了眸光,那張清冷精致的臉龐之上依然沒有出現任何不耐煩的神色。
儘管少女一言不發,但是,他還是能夠像之前一樣,立刻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江暮寒重新拿出了另外一張柔軟乾淨的嶄新紙巾。然後,他輕輕地握住了她的手。
少女的肌膚白皙又光滑,他能夠清清楚楚地感覺到自己手掌之中那柔若無骨般的細膩觸感。
衣衫半濕的男人半低著頭,額前濕漉漉的碎發有些淩亂地散落著,精致的下頜線流暢而明顯。他寬大的手掌毫不費力地握住了少女小巧的手,眼底的眸光深邃無比。
江暮寒認認真真地幫洛檸鳶擦拭起了她手指上殘留著的潮濕痕跡。他一根一根地擦拭著她的手指,動作溫柔又細致,就連她的指縫處也被細心地照顧到了。
隻不過,他臉上的神情從始至終都無比平靜,沒有出現絲毫的變化,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完美無瑕的雕像一樣。
男人渾身上下都濕了一大片,可他卻完全沒有顧及自己此時的境況,反而是“任勞任怨”地幫少女擦拭著她身上為數不多的雨水。就仿佛……洛檸鳶才是那個被雨淋濕了衣服的人一樣。
————
和江暮寒告彆之後,洛檸鳶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她本來想先回臥室裡洗個澡,但是,她剛進家門沒多久,就迎麵撞見了從自家哥哥書房裡走出來的高大男人。
男人身高腿長,手工定製的筆挺西裝規規矩矩地包裹住了他挺拔的身軀,頭發被一絲不苟地梳至了腦後,露出了深邃漂亮的眉眼。
“洛小姐。”周鶴眠低沉又悅耳的醇厚聲音響了起來。
洛檸鳶極其敷衍地和他打了個招呼,道:“周先生。”
說著,她便打算直接繞過他,回到自己的臥室裡。
而周鶴眠卻輕飄飄地喚住了她:“洛小姐,我是來向你賠禮道歉的。”
洛檸鳶不由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她不緊不慢地轉過身子,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道:“‘賠禮道歉’?”她故意重複了一遍。
“嗯。”周鶴眠點了點頭,他絲毫不在意洛檸鳶此時的輕佻態度。
少女抬眸看向了周鶴眠。她忍不住輕笑了一聲,有些好奇地反問道:“不知道周先生到底做錯了什麼事情,以至於……又要‘再次’向我‘賠禮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