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顧子淺與裴越爭鋒相對地冷嘲熱諷的時候, 周鶴眠已經“趁虛而入”,無比耐心地哄著大小姐將盛著果酒的玻璃杯,交給了自己。
他微微地仰起了頭, 將杯中少女喝剩下來的果酒儘數咽了下去。迷離又昏暗的燈光不斷地閃爍著, 隱隱約約地勾勒出了他修長脖頸處凸起喉結上下滾動著的性感弧線,直看得人口乾舌燥。
質地堅硬的玻璃杯被男人輕輕地放在了大理石桌麵上。二者相撞間, 發出了一聲輕飄飄的清脆聲響, 很快就淹沒在了周圍的嘈雜噪音之中。
不知道什麼時候, 顧子淺和裴越已經停止了毫無意義的“尖銳”對話。
“鳶鳶。”顧子淺微微地偏過了頭,他輕聲地開口喚了洛檸鳶一聲,“還真是……慷慨大方啊。”他的語氣裡莫名摻雜了一點陰陽怪氣的不明意味。
當他堪堪察覺到周鶴眠動作的時候,已經完全來不及了。再者,他不想太過僭越,免得讓大小姐覺得不自在。
於是,顧子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西裝革履的男人麵無表情地喝下了大小姐喝過的果酒。
“周家……是最近資金周轉不開嗎?”裴越忍不住眯了眯眼睛, 語氣裡滿是明晃晃的惡意,“沒關係,我可以請周先生喝一杯。”
他隻覺得很嫉妒, 還很……懊悔。早知道,他剛剛就直接先纏著大小姐和自己一起喝酒了,現在卻白白便宜了周鶴眠。
周鶴眠隻是半斂著眸子,臉上的神色依舊毫無變化。哪怕是當眾做出了完全不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他也不慌不亂, 始終保持著一副鎮定自若的淡然模樣。
他的態度實在是太理所當然了,就好像自己隻不過是在品嘗著什麼價值不菲的昂貴紅酒一般,讓人完全看不出來——他喝的其實是大小姐喝剩的殘酒。
隻不過,洛檸鳶似乎並沒有察覺到他們個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她微微抬了抬下巴, 視線輕飄飄地掃過了坐在自己對麵的裴越。
然後,大小姐傲慢又任性地開了口,漫不經心地隨口詢問道:“裴越,你是不是經常來這裡玩啊?”
還沒有等裴越考慮好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回答她的問題,洛檸鳶便又慢條斯理地繼續開口詢問道:“接下來,我們是不是應該要……玩點什麼遊戲啊?”
大小姐輕輕地眨了眨眼睛,一臉饒有興致的愉悅表情。
事實上,她出來“玩”的次數並不多。在洛槿辭的約束與管教、以及顧子淺明裡暗裡的勸說與誘導之下,她沒有太多的機會去“尋歡作樂”。更何況……她也不想和自己討厭的那些紈絝子弟們打交道。
隻不過,嬌氣的大小姐現在到底還是在貪玩的年紀。難得有機會享樂一番,她自然不願意錯過眼前的機會。
聽見大小姐的問話之後,裴越不由地瞪大了自己的眼睛:“洛小姐……想玩什麼?”
洛檸鳶不緊不慢地抬起了手。她隨意地撐著自己的下巴,神色散漫無比。
少女隻是輕飄飄地朝著男生的方向瞥了一眼,裴越便福至心靈般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要不要玩骰子?”他十分熟稔地拿起了擺在桌角處的墨黑骰盅。
男生修長又白皙的手指隨意地抓著通體墨黑的骰盅,微微曲起的指關節極為明顯。他漫不經心地搖了搖骰盅,動作乾脆利落,看起來極具美感。
骰盅內的骰子相互碰撞著,發出了幾聲零零碎碎的清脆聲響。伴隨著男生手上的動作,他腕間戴著的金屬手鏈也“叮叮當當”地響了起來。纖細的鏈條搖搖晃晃,更襯得他手腕處膚色白皙、線條流暢。
片刻之後,裴越將骰盅倒扣在了大理石台麵上。然後,他隨手將其打了開來。
隻見六枚骰子整整齊齊地排列在了一起,而最上麵所顯示著的點數,無一例外,全部都是“6”。
顯而易見……裴越是在“炫技”。
看起來就像是一隻開了屏的花孔雀,拚命地向大小姐展示著自己五彩繽紛的漂亮尾羽。
洛檸鳶不由地挑了挑眉。她勾著唇角,語氣輕佻地開了口,道:“你這麼厲害,我還怎麼玩啊?”
少女的尾音微微揚起,像是纏了絲一樣,聽起來很是勾人。
裴越還沒有來得及回答些什麼,另外一道聲音便自然而然地插了進來:“我可以幫鳶鳶擲骰子。”
顧子淺低低地垂著眸子,神色如常地開了口。說著,他麵無表情地拿起了骰盅,隻輕輕地搖了下,便又將其放了下來。
打開骰盅之後,率先映入眼簾的是豎著壘成了一列的骰子,然後便是骰子上顯示的點數“6”。
難以想象,像顧子淺這樣表麵上看起來斯斯文文的人,竟然也會精於此道。
“沒關係。”洛檸鳶隨意地擺了擺手,“我向來願賭服輸。”少女聳了聳肩膀,神色坦然。
——她並不怎麼在乎輸贏。
既然是“找樂子”,自然要放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