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麵一度很尷尬。
佐津川借口天氣太熱, 粉飾自己虛弱狼狽的模樣,結果被星穀詢問下的花籠戳穿謊言,當場啪啪打臉!
這一瞬間, 佐津川腦海裡浮現出三個選項。一、他累了,閉眼裝死,然後, 下次比賽碰上青野的時候, 虐殺哈欠矮子啊!二、裝大度,掐、勾住哈欠矮子的脖子讓他收回這句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三、怎麼想都好氣啊!可以讓他先揍哈欠矮子一頓嗎!
手軟腳軟站不穩的佐津川眼皮一抬,嘴角扯出高傲的弧度, 眼神玩味,一種?上位者俯視下位者的氣勢便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來。
他稍稍直起腰, 疲憊不堪的身軀硬生生往上抬了幾毫米,停頓一下,離開花籠的攙扶, 身體全部的重?心落在微微張開的雙腳下,站穩, 又停頓一下,佐津川的身體猛然往旁邊傾倒, 同時左腳往倒去的方向橫移, 繼而狠狠踩下!
發出一道短促的刺耳摩擦聲響後, 室內鞋在光滑的地板上停住, 佐津川站穩了。
接著。
他漫不經心地掃視了一圈圍過來的人,再看向花籠,擺出國王宣判罪人罪行的嘴臉,氣勢十足地冷笑:“花籠泉水, 你無需嘴硬,弱者的胡亂逞強隻會讓人反胃!”
眾人:“……”
眾人不忍直視!
不是啊!是誰彎著腰、駝著背、雙腿巍巍顫顫到站都站不好?是你佐津川厚也本人啊!你的雙腿在顫抖,好像下一秒就要摔倒啊!整個人搖搖晃晃的!你是喝醉的喪屍嗎?還是拐杖被搶走的老爺爺?
到底是誰嘴硬!是誰胡亂逞強啊!圍過來的眾人心裡瘋狂吐槽。
佐津川看到沒有人反駁自己(眾人忙著心裡吐槽),滿意地笑了,側頭看著花籠,眼神很得意。怎麼樣?其他人還是相信他的說辭!
花籠慢悠悠打著自己的哈欠,對於佐津川的挑釁眼神毫不關心。
星穀的嘴巴卻自己動了起來:“佐津川前輩,你的意思是你身體不舒服意外吐了,然後被外、花籠君撿回來;而不是好心陪著花籠君訓練,結果被他顛吐了?”
“……你的兩個說法都讓人討厭!”佐津川麵露嫌惡。
什麼“撿”?什麼“好心
”?語氣在微妙的地方停頓和重?音,是想引導他承認哈欠矮子的話才是正確的?
嘖!不巧,他,佐津川厚也寧願扛著“被其他學校的一年級撿回來”的屈辱,也絕對不承認“好心陪其他學校的一年級訓練”的事實!他才不是那種惡心吧啦(友善)的角色!
佐津川選擇性遺忘自己吐了的淒慘過往,斜睨星穀:“說話不要拐來拐去,男人就要有話直說!我說了身體不舒服被花籠泉扶回來就是被扶回來,你非要說撿回來了,隨你。”然後扭頭又說,“末永,彆再看戲了,我們走!”
“花籠君,謝謝你帶厚也回來。”末永先鄭重?道謝,眼裡的疑惑一閃而過,再次深深看了花籠一眼,轉頭,跟上自家投手,“需要我扶你嗎?”
“開什麼玩笑!我是誰?豪強宇商都的王牌投手大人,哪裡需要彆人扶著走!”佐津川不屑拒絕,然後,雙腿以顫顫巍巍的姿勢龜速、蝸牛速度挪動。
“那我有這個榮幸,托著王牌投手大人的胳膊嗎?
“這是你的請求?”
“……是的。”
“既然是你的請求,那我就勉為其難賞一個麵子!”
“…………好的,謝謝你賞臉。”末永伸手扶住佐津川,假裝沒注意到對方身體的重?心突然全部靠過來,他的手臂穩固如初,聲音如常道,“對了,你剛才說星。”停頓一下,繼續說下去,“星星星穀君說話拐來拐去。”
“乾嘛!他本來就是那樣子!我隻是說出實話,你要反對我嗎!”
“我是想說,你想用得形容詞是不是‘拐彎抹角’?”
“這個成語原來是那樣嗎?”
“是的。”末永一邊用話語轉移注意力,一邊將他們隊伍裡的麻煩人物帶走,路上還對趕過來的隊友輕輕搖頭,示意沒事,讓他們繼續吃午飯。
“既然要無視我,就貫徹到底不要用‘星星星穀’稱呼我啊!”從始至終被晾在原地的星穀,保持符合期待值的禮貌微笑,目送那對投捕搭檔。
末永前輩是因為他對佐津川前輩說話語氣不客氣,所?以故意忽略他嗎?報複心真強……不過,不得不說,末永前輩是一位稱職的捕手,佐津川前輩那樣性格彆扭的投手都能快
速安撫好,再看看他們隊伍的捕手……星穀轉回頭卻意外沒看到花籠。
人呢?星穀茫然四顧,於是,他看到確定沒事的眾人回去,看到已經坐在桐生和丸山旁邊悠閒吃便當的花籠。
星穀:“……”
星穀額頭青筋直跳!他狂奔回去:“外星人——!”
花籠抬頭:“星星星穀前輩,歡迎回來。”
“我回來——哼!你以為我會老老實實回答‘我回來了’嗎?不會!外星人!你怎麼一個人不聲不響地回來吃便當了!”
“餓了。”
“好吧,身體健康是很重?要。但是!就算你有正當的理由,那我呢!你將我忘了嗎!走了也不和我打聲招呼!”
花籠抬手擋在嘴前,對著沒人方向打哈欠的動作頓了頓,看向臉色鐵青的星穀,平靜的目光變得微妙,頗有些一言難儘說道:“抱歉,我不知道這麼近的距離,星星星穀前輩也會迷路……”
“才不會迷路啊!”
“那是,感到害怕?”
“混蛋!不要再用看智障的眼神看我!你是故意找茬嗎?見鬼的害怕,不要把人當傻子!”
“當小學生?”花籠還是很好說話的,好脾氣地換了一個詞彙。
“你還真當我是傻子?!?”星穀不敢置信,震驚到忘了生氣!不是,就算你心裡真的這麼想了,在當事人麵前怎麼還這麼自然地說出來?
花籠看向門口,視線從門口移到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估算一下時間,抬頭,對著星穀認真道:“就兩秒鐘。”
“不要承認啊!不要真的去計算你將我當成傻子的時間啊!”星穀抓狂。
“嘛嘛嘛,星星星穀君,你冷靜一點,你應該很清楚,花籠君沒有惡意,他隻是真的疑惑。”桐生起身,擋在倆人中間,“花籠君,星星星穀君並沒有什麼特彆或者難懂的深意,也不是在消遣你,他隻是單純地想要和你一起回來罷了。”
“想要一起走回來?這麼近的距離?”這回輪到花籠吃驚了,他不能理解地看向星穀。
星穀被他看得惱羞成怒:“不要聽桐生君胡說!”
“居然是真的。”花籠從他的表情裡得到了答案。為什麼呢?不是擔心迷路,不是害怕,短短的十幾米距離也想要
一起走?
“星星星穀君大概還有點嫉妒吧,看到末永前輩和佐津川前輩聊著天並肩走回去,就算不認識的人都能感覺到他們關係很好,可是同樣去迎接隊友的他,卻被你拋下了,他心裡肯定不好受。也許還有點寂寞?就像是女生們下課後會一起去洗手間,沒有什麼特彆的意義,但卻是關係好的證明。星星星穀君,你覺得我說得……”
“我什麼都不覺得!桐生白!你的話很多啊!不要把彆人形容成怕寂寞的笨蛋!”
“咦?我有說你寂寞嗎?”
“有啊!混蛋!你以為你擺出一副無辜的模樣就可以蒙混過去了嗎!”
“果然不行啊。”桐生點頭,看向花籠,“花籠君,看到了嗎?你同宿舍的前輩,在為你不等?他一起回來的事情耿耿於懷呢。可能他沒有說出來,或者說不出口,但星星星穀俊顯然想和你的關係變好。”
“看到了。”花籠點頭。
“……”星穀麵無表情看著剖析自己的倆人,沒有說話,更沒有反駁,抄起丸山便當盒裡插著牙簽的的章魚香腸,反手就快準狠地塞到桐生嘴裡,皮笑肉不笑,“桐生君,你的嘴巴看起來很閒,我給你找點事情做。”
“唔唔唔!”猝不及防的桐生拚命咽食物。
“那你拿你便當裡的菜啊!星星星穀!這是我想留到最後吃得!現在隻剩下一個了!”丸山悲鳴。
“不,剩下的數量是零。”星穀想也不想抄起最後一個香腸章魚塞向花籠,涼涼說道,“丸山君,香腸不是我吃得,你找……”等?等?,他明明是塞向外星人,為什麼中途突然出現彆人的臉?
“嗷嗚~”半路殺出來的池田一口吞下章魚香腸。
“池田前輩!你怎麼過來了!”丸山驚恐。
“嘿嘿,哪裡有食物哪裡就有我!你要是還有什麼吃不下的食物,身為前輩的區區在下都可以對你伸出援助之手~”池田奸笑,又看向花籠、星穀和桐生三人,“你們也一樣,我可以無條件幫助你們~哦,花籠你就算了,你比我還能吃。”
處於震驚中的丸山下意識脫口而出:“可花籠君又不用控製體重?,矢口醫生可是說了池田前輩你要是再胖下去,就不是一個靈活的胖子
,而是走路都困難的胖子了!”
池田:“……”沉默一秒,使出前輩的關愛抱抱攻擊。
“啊啊啊!池田前輩你乾什麼啊!放、放手啊!要喘不過氣了!”
“池田前輩!說實話的人是丸山啊!跟我有什麼關係啊!你放開我!外星人!桐生君!你們兩個不要乾看著啊!快過來幫忙!”
“星星星穀前輩,你確定要幫忙嗎?你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花籠覺得對方口在心非,明明是樂在其中→_→。
“誰高?興了啊——!”
“星星星穀君在高興。”桐生補刀。
“*&……%¥#@¥%……”氣到想吐血的星穀,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哈哈哈哈哈。”周圍的青野部員歡快的笑聲一片。
末永被這笑聲吸引,也看了過去:“看上去很快樂的樣子,氣氛都活躍起來了,青野前後輩之間的關係還真不錯。”
“切!你管那個叫快樂?頂多是熱鬨,沒有前後輩的尊卑觀念!” 佐津川不屑。他此時靠牆坐著休息,讓二年級的二軍投手藤原給自己的手臂重?包冷敷,冷冷催促,“藤原,動作快點!”
“抱歉,佐津川前輩,我馬上就好!”藤原點頭道歉,手上的動作更快。
“大聲點,沒吃飯啊?”
“非常抱歉!”藤原大聲喊出來。
末永收回視線,半垂著眼看著毫不客氣地使喚後輩的佐津川。你們兩個是貓和老鼠嗎?一個大爺做派,一個戰戰兢兢……等沒人的時候和厚也好好談談吧,末永有些頭疼。
佐津川厚也是一位名副其實的強大投手,在高中生投手裡也排得上名號,最近也有球探找上他了,隻可惜他有個“嚴重排斥除自己以外的投手”的毛病!視投手丘為自己的所?有物,極其厭惡其他投手登上去!
所?以,厚也雖然對待後輩會顯得有些嚴厲,但對同位置的投手特彆嚴厲!甚至到了嚴苛的地步!現在隊伍裡的投手就沒有不怕他的,包括同年級的投手!
今天上午這場練習賽也硬是堅持一個人投完全場,途中和久井監督想要換人,他還大發脾氣,差點和監督吵起來。後麵還是青柳部長出麵調解,和厚也約定好下午兩場練習賽不上場,才批準他這個
任性至極的要求。
唉,厚也“熊孩子”的程度一點不輸給大野啊!如果不是他的體格和體力天生比彆人強大,今天這場還是練習賽,監督絕對不會允許厚也任性,他也不會允許。
不過,即使如此……
“隊長,我先回去了。”藤原和佐津川提出告辭,得到一句“快走”後,又來和末永告辭。
“好的,辛苦你了。”末永溫聲,臉上的笑容親切,還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以示鼓勵,又說了幾句安撫的話,等?後輩的表情變得輕鬆離開後。他看向佐津川,“厚也,你的手臂已經冷敷過了,下午的練習賽沒有你上場的餘地,沒有必要再做一次冷敷。”
“我當然記得和青柳部長約定好的事情,我不會違背約定。”佐津川好像在看什麼,被搭話後就迅速收回視線。
“那你還做冷敷?是手臂哪裡不舒服?”那個方向……是青野?厚也在看誰?
“沒有不舒服。”
“那你為什麼這麼積極做冷敷?你不是一向最討厭做冷敷,還仗著身體素質好多次擅自減少做冷敷的時間嗎?”
“……”佐津川語塞,他總不能說等?下要和哈欠矮子投捕,所?以儘可能想讓手腕和手臂上的狀態到達最好吧?
“居然不回答,完全不是你的風格。這,就很奇怪了。”末永直勾勾看著自己的搭檔,眼裡漸漸浮現人畜無害的笑意。
佐津川被笑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站起來了,但他就是不說,不管末永怎麼試探都不說。隻是,時不時用眼角餘光去看花籠,這個矮子吃飯怎麼這麼慢!動作快點啊!再不過來,他就要堅持不住了!末永的眼神也越來越危險了!
“好吧,你不說,我也不勉強,但是,你要回答我另一個問題。”末永決定換個方式試探。
“什麼問題?”佐津川鬆了口氣,神?色顯而易見變得輕鬆。隻要不問他為什麼做冷敷就好!其他問題他都不怕!
“你為什麼願意花時間陪花籠君訓練?”末永不動聲色問道。
“……”佐津川瞬間沒聲了。
“我還記得某人在比賽的時候,一直、一直給我打暗號等比賽結束後,要狠狠打花籠君一頓,還叫我幫忙望風,這樣的你為什麼會幫
花籠君訓練?幫到吐了也不後悔,不但沒有給花籠君擺臉色,還肯接受花籠君扶你回到體育館,怎麼想都很可疑啊。”連他都是好話說了一籮筐,才接受他的攙扶,卻對其他隊伍的一年級那麼和善?厚也,你的超高?自尊心呢?末永用一種?溫和的探究目光望著他的搭檔,身上散發出貌似愉悅的氣息。
“……”佐津川艱難的吞咽口水,棒球服的後背位置已經被冷汗浸濕。
“厚也,回答我,你現在給手臂做冷敷與花籠君有關嗎?”
“為、為什麼這麼說?”
“我隻是做出合理的推測,然後呢?厚也,你和花籠君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有!我和哈欠矮子能有什麼秘密!”佐津川果斷否定,語氣斬釘截鐵。
“你確定?”
“我百分百確定!”
“這樣啊。”末永不在意地點頭,“對了,我看到花籠君正往這邊走過來,可以請你將這句話和他本人再說一遍嗎?”
“啊?在哪裡!”佐津川順著末永的視線猛然扭頭看去,卻根本沒有看到自己期待中的人影,“末永,哈、花籠君在哪裡?我怎麼沒看到?”難道是被周圍的人擋住了?哈欠矮子的腿有這麼短?
“厚也,聽到花籠君要過來,你很高?興啊。”末永意味深長說道。
“……”佐津川高?興的表情凝固在臉上。糟糕!露出一個大破綻!這麼下去末永一定會猜中的!不行!他們這種?不同隊伍的人私下交流是不被允許的——誰會傻到將實力透露給對手?要是被末永猜到一定會阻止!佐津川咬了咬牙,故意清清喉嚨說道,“末永,我隻和你說,你不要告訴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