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漂亮啊。”黑田再次脫口而出。
“？”花籠歪著腦袋疑惑地看向對方。
“萌得我?一臉血！咳咳！我?是說, 你說得一針見血！不過，告訴我?這些沒關係嗎？你接下來打算說得是青野戰勝我?誠海的秘訣吧。”黑田移開視線，目光落在花籠淺淺色澤的唇、呸！是落在鼻子上！
“沒關係, 算不上秘訣，佐津川前輩那裡我?也說了。前輩不必心裡?過意不去，就像是末永前輩對我所?說得內容早已心中有數, 不提黑田監督、查理斯教練和伯木前輩, 就說前輩你，不是正因為知道我?想說什麼才阻止我?的嗎？”
“雖然是這樣……”昨晚他們誠海已經反省過一波，分析過好幾輪，爺爺和查理斯教練確實解析完畢, “雖然是這樣，但你也應該更多的為你自己考慮一下。”
黑田說話的音量有點小, 每個字卻都說得異常認真和溫柔。
“比起和我?們這些對手說出你的分析，絕對是不說對你更好。如果說了，以後誠海和青野在賽場上遇到, 一旦青野陷入僵局，你就很有可能會被抱怨, 如果誠海贏了，有人可能會將責任推到你一個人身上……性格再好的人內心也會有黑暗的一麵, 人心不能賭。”
“花籠, 你要記得你隻是一個一年級。”
“有些事情輪不到你來做, 有些話不是你能說得, 社團的前輩再溫柔、再和藹，你也不可以經常冒犯前輩的尊嚴……我沒有挑撥的意思，就、就是，你對自己要更重視一點啊。”黑田說著說著局促起來, 專注盯著那秀氣的鼻子，“花籠，你現在是不是用奇怪的目光看我?？”他感?覺到投在自己臉上的視線有些異樣。
“不，隻是想到一位長輩。”想到那位對著他說“請你一定要溫柔地對待自己”的半場老師，花籠垂下目光，掩去眼裡的情緒，“前輩，謝謝你。”
“不、不用，不是什麼值得道謝的事情，你不覺得我?多事就行了。”又被道謝了！好開心！黑田嘴角向上彎起的弧度更大。
“接下來要說得不是攻略誠海的技巧，是攻克前輩的技巧。”
“你還是要說啊！”黑田頭疼
！
“嗯。”
“你真是、真是！”黑田“真是”個半天就是說不下去。要是倒回十分鐘前，他可以擺出嚴厲的表情告誡對方，現在嘛……黑田眼角餘光瞥見那雙貓眼，完蛋了，他隻想滔滔不絕獻上彩虹屁！黑田大輔，你真沒用！他暗自唾棄自己。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不會輕易再做這種事情。”花籠慢悠悠打著哈欠。
“那我們約定了？哈哈哈哈，這裡?用‘約定’會不會很奇怪？但是花籠你啊，似乎棒球以外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哪怕是關於你自身安危的事情，差點被藏原砸到無所?謂，藏原對你下跪道歉懺悔也無所?謂……”
黑田抓了一下頭發，鼓起勇氣看向花籠，眼神稍顯複雜。
“這話由我來說可能有點奇怪。不過，關於你被砸的事情，如果你能夠生氣或者發點脾氣……如果那樣會不會比較好呢？我?是這樣想得……你又問我‘儘情高興’是什麼，總覺得你讓人放心不下啊。”他在說什麼啊？黑田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說出這樣的話，太奇怪了！奇怪的不是花籠，是他吧！
花籠打哈欠的動作一頓，抬頭，看著額角不斷有汗水流下得黑田，前麵投了三十八球都沒這樣出汗的黑田，心裡?微暖：“黑田前輩是爛好人啊，我?的性格也很好。”
“誒——！我?可以確定我?不是爛好人，但是，你的性格……好嗎？”黑田下意識摸摸自己痛感?還很明顯的屁股。
“是的！”花籠毫不猶豫點頭。
“……”黑田沉默一秒，緩緩露出一個“你可愛你說得算”的鼓勵笑容，有生以來第一次違背自己的良心，努力擠出一個回答，“嗯。”怎麼辦！他的良心好痛！
花籠很滿意對方的回答，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明確承認他性格好這個事實?，他看黑田的目光都柔和了一點：“前輩，我?和你約定，下次會謹慎行事。”
“太好了！”黑田眼睛一亮，言不由衷的笑容立刻變成極其燦爛的笑容，他的喜悅肉眼可見，接著，在臉上的熱度顯出來前，視線再次移到那秀氣的鼻子上。嗯，心跳加速的症狀減緩了。
“回到正題。”花籠哈欠。
“攻克我?的技巧，是
吧？”黑田的記性很好，立馬跟上花籠的節奏，語氣篤定，“花籠，你前麵特地強調‘不是攻略誠海的技巧’這點，是有什麼特彆的深意嗎？”
“誠海遠征的隊伍不是最佳陣容，不是嗎？”
“虧你能夠注意到，不像是你青野的來棲君，弘二?雖然加入一軍，但現在還隻是默默無聞的一年級。”黑田驚訝。弘二?是他的弟弟，因為考試不及格沒能參加這次遠征。
“嗯。”要說花籠為什麼知道，隻能說這次遠征的情報工作，如月部長做得那是真的十分出色。他打了一個哈欠，繼續道，“不提黑田弘二?的缺席給?誠海造成什麼負麵影響，就說昨天和青野的比賽，前輩投螺旋球的數量已經用完卻勉強自己上場，由此暴露出你的弱點。”
“那就是投螺旋球的威力大大降低。”
“也許對打擊水準普通或者中上的隊伍來說，前輩你的螺旋球威力隻是弱了一些，但對我隊伍裡?的武田前輩等人來說，那是質的差距。”
黑田點頭，認同花籠的說法：“用遊戲的段位來形容，那就是青銅和王者的區彆。”
“是的。”對於某些頂尖強棒來說就是這麼一回事，投手稍微露出一點弱勢，甚至隻是露出一點疲態就會被打爆！“說完弱點，現在來分析前輩螺旋球的優點。”
“我?洗耳恭聽！”黑田不由有點興奮。他很期待花籠接下來的發言！
“前輩的螺旋球是獨一無二?的。”花籠先?做個總結，又問，“前輩知道伸卡球吧？”
黑田呼吸一滯，短暫的驚訝後心中湧起得是敬佩之情。一針見血！一下子就說到點子上！隻聽到這個問題，他就知道花籠很可能猜到他螺旋球的主要脈絡了！
“知道。”黑田再次看向花籠，這次，他的眼神沒有閃躲，眼底的情緒由純粹的歡喜變成淡淡的欣賞，表情也變得鄭重起來。那是麵對值得尊敬的對手的態度！
花籠打了個短促的哈欠，繼續：“一般來說，螺旋球和伸卡球都是朝噴射球方向斜向下落的變化?球（投手視角），本質上並沒有不同，這兩個球種之所?以會產生區彆，在於投手。如果由右投手來投，那就是伸卡球；由左投手來
投，那就是螺旋球。”
棒球就是這麼神奇的一項運動，明明是同一種變化?球，但投手用不同的手來投球，便是兩種球種。所?以很有趣啊！花籠半睜的貓眼有些亮。
“但是前輩的螺旋球之所?以與眾不同，最重要的一點便是你是用右手投螺旋球的！區彆一般人用右手投伸卡球，左手投螺旋球的定律，前輩在與眾不同的基礎上進一步開發，自成一派，創造性開發出獨屬於前輩的螺旋球！”
“不僅降低了螺旋球對手肘的損耗，學習難度係數翻倍，更是大大增強了球威！”
花籠點到為止，隻是闡述了黑田螺旋球的大概理念，點明優點，並沒有像在隊友麵前剖析佐津川的卡特球那樣深層次剖析。
但僅僅如此！
黑田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都層層疊疊冒了出來！有那麼一瞬間，他有種完全被看穿得恐懼感！
花籠好強！不同於傳統意義，而是智慧上的強大！黑田望向花籠的眼神再次發生變化?，躍躍欲試，謹慎肅穆，旖旎的小心思退去，腎上腺素飆升，恨不得現在就跟花籠戰上一場！
“前輩，臉。”
“臉？咦？喔喔，抱歉抱歉。”黑田把不自覺湊近的臉移開。
“由此，我?產生一個疑問。”花籠略微抬頭，看著站在近處的人，棕色的眼眸映出對方黑白分明的清亮瞳仁，“如果前輩用左手投螺旋球會如何？會是伸卡球？還是依舊是螺旋球？”
“我?自己也很好奇會是怎樣的光景。你說得這些螺旋球的情報，我?都知道，但我?滿腦子都是開發與完善自己的螺旋球，竟然從未思考過你說得這個可能性。這就是‘燈下黑’心理認知現象吧，因為距離太近反而沒能察覺。”
“可能。”竟然真的是獨自開發，前輩果然是頭腦派。
“花籠，你是因為這個斷定我?有左手投球的天賦？不要敷衍我?，我?相信你提議讓我?左手投球絕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而是深思熟慮後的建設性意見。”
“是投螺旋球。”花籠沒有否定。
“當然是螺旋球！隻能是螺旋球！花籠，我?明白你的答案了，插句題外話，我?有個疑問，你可以選擇回答或是不回答。你前麵和佐
津川商談得內容也是如此嗎？關於他的卡特球。”黑田問得很隱晦。
“我?隻是給前輩們一個可能性。”依舊是沒有否定的回答，但透著一股心照不宣。
“那就夠了，有了方向，剩下的路我自己走。”黑田語氣平靜，姿態卻相當霸氣，自信從容而篤定，特彆是和糾纏不休得佐津川一比，遠甩對方十條街。
“加油。”
“好的！你的加油我收下了，我?充滿了乾勁！”
“嗯。”
“一旦觸及那個領域，我?會第一個告訴你！”倆人看似平常的交談，赫然直指投手的那個領域！
“哦。”
“那聯絡方式？”
“等下。”
“好的！等這場投捕交流結束後，我?們再交換！”
“繼續。”
“沒問題！我?們繼續！等等！抱歉，在開始前我?還有一個疑問！我?和你投捕非常高興！雖然目前你隻接了一球，但是！由你接球，我?發自內心地感到高興！接球的聲音、你看過來的目光都讓我?控製不住的興奮起來！興奮到渾身顫栗！熱血沸騰！想往你的捕手手套裡?投上一千個螺旋球！那麼，你高興嗎？”
“哦。”
“請不要懶得回答，請正麵回答我?，接我的螺旋球，你高興嗎？”
“是興奮，吧。”中間的停頓很明顯，花籠的回答不是很確定。
“誒——！差彆好大！不過沒關係，我?會讓你高興起來！隻有我?這邊投入怎麼可以，當然是要投手和捕手一起high起來！”黑田的眼睛很亮。
花籠打了個哈欠，又打一個，發現黑田還是死死盯著自己，想了想：“前輩，舉手。”
“這樣嗎？”黑田不解，但還是將手舉到胸前的高度，考慮到花籠的身高，停住後又往下降低一點高度，也是很貼心了。
花籠打完哈欠，抬起左手拍上去，與黑田停在半空中的手掌相遇，一大一小，“啪”的一聲在藍空下響起，清脆的擊掌聲隨著涼風在中庭裡傳開，這是和黑田主動擊掌慶祝時，一模一樣的擊掌聲。
黑田不由地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