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籠走進B球場的時候,裡麵已經有不少人了。
他做完熱身運動,先跑了兩圈,然後,出現在他麵前的是右眼眶挨一拳黑了、左邊嘴角破裂結了薄薄一層血痂的柴崎。
花籠打哈欠的動作停住。
“小花籠,好久不見了,遠征感覺如何?宇商都和誠海都是實力強大的對手,你應該玩得很開心才是。”柴崎推推眼鏡,笑。
“哦。”
“你看得太久了,不要一直盯著我的臉啊。我隻是走路不小心撞到電線杆上,用不著這麼大驚小怪吧?”
“哦。”花籠繼續打哈欠,隻是動作慢了許多。
“你又在敷衍人。”
“我倒是很能理解小花籠的心情,一大早看到你這張掃興至極的假笑臉,很難不被嚇到。”今天不知為何姍姍來遲的日向還沒走近,洪亮的聲音已經傳過來,隻是平日裡滿是歡快開朗的聲音,此時戾氣十足,“你不如說被吸血鬼給親吻了嘴角,被綠巨人一個飛踢了右眼眶。那樣的話,謊言的真實性還會更高一點,我也好為你獻上超熱烈的掌聲。”
“日向,你怎麼就是學不會親切而溫柔的說話方式?”柴崎感歎。
“親切溫柔?如果是指你平時明朝暗諷的轉移話題之術,我可能還有一丁點興趣,但是啊,如果你是指你現在這種自欺欺人的虛偽說話方式,我大概是一輩子都學不會了。因為,光是生理上,我就覺得超惡心。”
“好奇怪,突然沒辦法和日向對話了。”柴崎不理會叫嚷著“同感!我也是這樣的想法!”的日向,看向花籠,故意在討厭自己笑容日向的麵前,燦爛笑了出來,“小花籠,你呢?跟我一起訓練還是跟日向這個白癡?”
“你說誰是白癡!柴崎柒!”日向也脫口而出對方的外號,“小花籠,你站哪一邊?”
曾經兩個人“你不笑,我不叫外號用姓氏稱呼彆人”的約定,此刻,分崩離析。
氣氛逐漸緊繃,周圍的人都有些受不了,特彆是一年級。和花籠同班的八阪、小鬆原和田中,甚至是和三人不對付的西園寺、沒怎麼說過話的高杉、栗本等人都忍不住看向這邊,眼裡或多或少都流露出焦急與擔心的神色。
花籠、日向和柴崎三人總是一起行動,在他們棒球部的部員裡已經公認的朋友,現在三人組是鬨翻了嗎?為什麼吵起來?柴崎臉上的傷又是怎麼回事?難道就是日向打得?
日向站在左邊,柴崎站在右邊,倆人緊盯花籠問站在哪邊,引得其他人也看向花籠,等待著花籠的回答。
花籠打完一個悠長的哈欠,又打了個哈欠,伸出右手,拉住柴崎的衣襟,一把拉到眼前。不在任何人預料內的舉動,讓在場的人都吃了一驚,後麵趕過來的藤穀經理震驚到下巴都要掉下來了。
“小花籠!我隻是問你站哪邊!沒有到動手的程度!”日向驚呼,高高在上的姿態立刻垮掉,一手按住一方的肩膀想將倆人隔開。
“閉嘴!小花籠明顯不是那個意思,你不要隨便叫嚷!要是傳出來奇怪的流言,我絕對會找你算賬!”柴崎因為花籠動作而吃了一驚,但在極近距離麵對那雙半睜貓眼時,他瞬間冷靜下來,也注意到周圍人的打量。
“那小花籠在做什麼?”
“你問他啊,我也不知道!”柴崎有點不自在,說話都不自覺控製了音量。距離是不是太近了?他都聽到藤穀經理在旁邊喊“要親在一起了嗎”!稍微有點羞恥啊,“小花籠,你想問什麼?我能交代都交代,能不能放開我?你就沒注意到因為藤穀經理的喊話,周圍的視線都變奇怪了嗎!”
花籠那是會因為彆人視線而改變行動的人嗎?答案當然是不會。
他“哦”了一聲,不為所動且牢牢抓住柴崎的衣領,輕而易舉讓對方掙脫不開。盯著柴崎的臉看了好幾秒,抬起左手將對方的眼鏡拿下來,往旁邊一遞,日向很自然地接過去。接著,伸出手指對著柴崎黑了一圈的右眼眶,戳~
“小花籠,稍微有點疼啊。”柴崎微笑的表情有一秒微微扭曲。
“不是化妝。”花籠若有所思。
柴崎沒好氣地翻白眼:“當然不是化妝!你以為今天是萬聖節嗎!我又不是女生,也不是那些愛炫耀的雄孔雀!這一看就是被彆人打了啊!”
“哦。”花籠停止戳黑眼眶的舉動。
“柴崎,我懷疑你在內涵我!”有化妝習慣的日向先吐槽一句,“我就說你被人打了,你還嘴硬是不承認!”所以他們倆人才吵起來,今天火氣特彆大。
“……”真是不能對小花籠大意!居然被套話了!不承認是自己說漏嘴的柴崎默然。
“快說!是哪個家夥敢動我的人!”日向笑容飛揚燦爛,比他的金發還要閃亮,隻是透著陰森森的可怕氣息。
“誰是你的人!不用你多管閒事!都說是撞電線杠就是裝到電線杆!”柴崎直接拒絕日向的好意,然後,他看到花籠的手指對自己的嘴角蠢蠢欲動,似乎下一秒就要戳過來,立刻投降,“小花籠!停停停!我承認!我是挨打了!你彆戳!”
“哦。”花籠放開柴崎的衣領。
柴崎立刻往後退了兩步。
“身上還有其他傷嗎?”花籠問。
“不要把我想得那麼沒用!挨兩下已經是極限了!”
“去醫務室。”
“不用費心,隻是小傷罷了。”
“一、日向扛你過去,二、你現在自己走過去找矢內老師。”花籠慢悠悠打哈欠,旁邊的日向頓時快樂獰笑。
“我自己過去!”柴崎從日向手裡搶回自己的眼鏡。
“紅日教練那裡,日向會幫你請假。”
“咦?為什麼是我!我可不想被紅日教練罵個狗血淋頭!”日向哀怨。
隻是沒人理他,花籠半睜的貓眼靜靜注視著柴崎,柴崎被他看得心煩意亂。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醫務室了!”柴崎嘟囔著轉身離開,大步流星走開,空氣裡似乎有一聲輕到讓人以為是錯覺的“謝謝”飄散。
“小花籠,還是要你出馬才行啊,昨天晚上無論我怎麼問柴崎,他都不願意說實話!我被氣個夠嗆!”日向抱怨著,等柴崎走遠了突然問,“你為什麼不問對柴崎動手的家夥是誰?”
“我也尊重柴崎不想說的意願。”
“‘尊重’這個詞從你嘴裡說出來,一點可信度都沒有!”
“你的調查結果呢?”花籠麵容平靜。
“……還是敵不過你。”日向失笑,抓了抓自己的金發,聲音格外溫和,蔚藍天空般漂亮的眼睛裡卻時不時有鋒芒閃現,“是啊,我調查了,還發動一部分我粉絲俱樂部的成員幫忙,所以昨晚沒能去迎接你和武田前輩,沒能第一時間看到我……勉強加一個柴崎,你是不是寂寞了?”
“沒查出來?”
“…………轉移話題失敗啊~是的,你說對了,我什麼也沒能查出來,真丟臉。”最後三個字日向說得很小聲,臉也側到另一邊,然後他看到不可思議的一幕,連忙驚呼,“小花籠,你快看那邊!”
花籠看過去,就看到一位姿容姣好的美人——折原響希,折原是棒球部的人,他走進球場並不奇怪,但奇怪的是他額頭居然青了一塊!因為皮膚潔白細嫩,那不大的青色傷痕就顯得分外恐怖。
“折原喇叭花這是撞到電線杆了?”日向驚訝,還有點幸災樂禍,“誒,小花籠,你去哪裡?等等我!”
花籠停在折原麵前。
“有事?”折原還算客氣生疏問道。突然,他怒瞪某個方向,眼神冷得厲害,嬌俏的聲音立即洋溢著不屑與厭惡,“阿米巴原蟲!滾!跟我保持至少三米距離!”
“喂!折原喇叭花!你以為我想靠近你啊!要不是小花籠過來,你就是跪下來求我!我也不會過來!”日向的表情也是十分厭惡,“小花籠,走了!這裡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太臭了!臭到我都要吐了!”
“等下。”
“可是……”
花籠半睜的貓眼看過去,日向果斷閉嘴,停在倆人三米外的地方。
“你找我有什麼事?快說。”儘管厭惡同性戀但不討厭花籠,但折原對其依舊沒有好感。
“你和柴崎打架了?”花籠突然問。他的音量不大,剛剛好控製在他們倆人才能聽見的範圍內。
“你腦袋裡都是什麼東西啊?怎麼可能!我們社團禁止打架!”
“那是柴崎和你一起被人打了?”
“……不是!”折原慢了一拍才回答,神色難掩慌亂。
“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
“哦。”花籠轉身離開。
“莫名其妙!”折原細眉深深皺起,嫣紅唇瓣緊緊抿著。花籠泉水是猜到什麼了嗎?總有種瞞不過對方的預感……柴崎陸不是說他會搞定隊友、前輩和教練嗎?怎麼花籠君在調查的樣子?思考著,折原突然想起昨天挨揍的場景,精致的眉眼間浮現一層陰霾。
“日向。”花籠經過日向的時候沒有停留。
“小花籠,你和折原喇叭花說完話了?”日向趕緊跟上。
“嗯,昨天柴崎和折原君有沒有一起行動?”
“有啊,柴崎、折原喇叭花和藤穀君,是弟弟的那個藤穀亞希君,哦,這裡不用解釋吧,我差點忘了藤穀姐姐和你一起去遠征了。總之,昨天他們三人接到偵查帝西在關東大賽中表現的任務。”這件事日向印象很深刻,因為他用“要和折原喇叭花一同行動”這件事嘲笑了柴崎很久。
“是發生在校外嗎?所以你沒能調查出有用的線索。”花籠低聲喃喃。
“小花籠,你在說什麼?我沒聽清楚,還有,你走那麼快做什麼?到底要去哪裡?”
“找人。”
“找誰?”可你的氣場不像是要找人,而是像要殺人啊!日向腹誹。不過,小花籠打哈欠的動作怎麼停下了?簡直就像是當初小牧前輩描述小花籠獨闖白鷗台前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