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 副隊長高橋發飆了,投手人組和中村前輩被叫到隊伍最前麵跑步,花籠重新得到寧靜……寧靜個鬼!趕走一波又來一波!不是來問空手道部的細節, 就是拐著彎來勸花籠將折原的人情用在合適的位置。
前輩就算了, 後麵如月副部長也趕過來喋喋不休, 希望花籠可以將折原的人情,用在說服對方擔任青野棒球部的形象大使。
花籠全程無動於衷打哈欠。
夕陽漸漸染紅湛藍的天空, 花籠的身邊始終熱鬨非凡, 笑聲不斷。稍微有點奇怪, 但他並不討厭這樣。
因為一軍前兩天參加遠征, 所以今天的訓練量減半,一些容易造成身體負擔的項目也換成放鬆性訓練。雖然花籠就此事向高阪教練多次提出抗議, 但被全部否決。不僅如此, 高阪教練還安排訓練結束後,星穀帶花籠去一趟醫務室做檢查。
星穀:“……”怎麼又是他!
“星星星穀前輩沒有時間的話, 我們可以代勞陪小花籠去醫務室,我正好有話想和小花籠說。”柴崎好心提出建議, 說得相當委婉。
日向就直接多了:“星星星穀前輩不願意的話, 我和柴崎可以盯著花籠, 所以能收起不爽的表情嗎?我們的小花籠輪不到彆人嫌棄!”即使被柴崎瞪著也堅持說完心裡話。
“我、我我也、也可以!我一、一個人、人夠了!”東地很積極舉手。
“話都說不清楚的人一邊去,當然是我了!”西尾擠過來,默不作聲的枝跟在他身後趁機也擠過來。
“外星人今天的訓練量已經滿了,不能接球, 一球也不可以。”星穀麵無表情說道。這麼多人護著外星人啊,不過,這是高阪教練給他的任務,隻能由他完成!
“咳咳, 我還有作業沒有寫完,先走了。”西尾立刻轉身走向一軍另一位捕手桐生。
“嗚嗚嗚!為、為什麼!遠征投、投捕交流、流沒有我,我沒和、和花籠君……合作,現在回、回來也不能、能投捕!我、我要投球!”東地頓時嚎啕大哭,哄都哄不好那種,拚命扒在花籠身上。
高橋笑著一根一根掰開東地的手指,對花籠打聲招呼,熟練將人拖走。
“枝君。”星穀冷眼看過去。
枝往後退了一步停住,挺挺胸膛:“我幫花籠君拿包。”
星穀詫異,枝君居然沒逃跑?這次遠征後,枝君也成長了,不過……“枝君,你為什麼要幫外星人拿包?你是前輩啊!你使喚外星人還差不多!”他恨鐵不成鋼。
“那、那個,不似滴。”枝不小心咬到舌頭。
“至少和同級生說話的時候不要再到咬舌頭啊,不疼嗎?”星穀歎氣扶額,語氣突然一轉,“還有那邊!外星人你要去哪裡?說了不準加練了吧!彆以為日向君和柴崎君擋住,我就看不到你在偷溜!”
偷溜的花籠停下腳步,打著哈欠走回休息區。
“小花籠,還是放棄吧,你最好老實一點,想想你今天都做了什麼事。”柴崎勸道。
“做了好事。”花籠沒有任何遲疑回答。
柴崎差點摔倒!
日向撞到長椅上!
星穀一言難儘看著花籠。
枝欲言又止。
整個休息區突然安靜下來,眾人不約而同看向花籠。心裡瘋狂吐槽:不是,這種話彆人說就算了,自己說就是厚臉皮吧!你怎麼好意思說得出口?還一臉平靜?不覺得你做好事的標準太……激烈了嗎?空手道部上下可是全部被你放倒了啊!
花籠沒有在意投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走到最裡麵的角落,將疊好的校服收進書包裡(事先拜托枝前輩將自己的部服和書包放在休息區,他從空手道部回來後就在休息區裡換衣服)。
“星星星穀前輩,走了。”花籠率先走出休息區。
“這話應該由我來說!”星穀應了一句,“柴崎君,日向君,你們有空跟著外星人,不如去打聽一下學校裡的風向如何?如果有不利於棒球部和外星人的傳言也可以儘早控製。”一句話讓兩個後輩停下來,又說,“枝君你看著他們,不要這兩人亂來。”
“好的!我知道了!”接到任務的枝很開心,隻是視線依舊盯著花籠的背影,無法移開。
成功甩掉人的星穀快速跟上花籠:“好了,不要再饑渴難耐看著球場,我們去醫務室。”
“哦。”花籠隨意應道。
倆人去了醫務室,請矢內老師給花籠檢查了身體,得到“發燒痊愈,沒有受傷”的結論,他們感謝後退出來。
“外星人,烏丸監督讓你去一趟他的辦公室。在你檢查的時候,我收到這個命令。”星穀走在前麵。
“好的。”花籠打著哈欠走在後麵。走著走著,他發現路不對,“星星星穀前輩,這裡不是去烏丸監督辦公室的路。”
“我有話和你說,跟上來。”星穀往樓梯走上去。
“嗯。”花籠也沒多問就跟了上去,隻是沒想到一直走到頂樓都沒停住。直到星穀將天台的門打開,他跟著走了出去。
風吹了過來,頭發被溫柔往後吹去露出臉龐,臉上的肌膚頓時清爽起來。
視野變得寬闊,鳥叫的聲音遠遠傳來,傍晚天空的色彩鮮明而漂亮,雲層瑰麗,樹木的氣味飄來,被汗水浸濕的部服貼在身上似乎也不是一件難以忍受的事情,整個人有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花籠腳步頓了頓,打哈欠的動作慢了下來,半睜的貓眼裡帶著笑意,慢吞吞走進舒服的晚風裡,走到天台邊上,停在星穀不遠的地方。
他伸展手臂,打了個悠長而輕快的哈欠,開始環顧四周。嶄新的欄杆程亮,麵的綠色鐵網高聳,水泥地乾淨平整,身後入口處旁還有一個往上的簡易鐵梯,讓人想爬上去看看。
“真是個好地方。”花籠說道。
“嘖!”星穀不知道想到什麼不爽咂嘴,然後很痛快將什麼扔過來,“歸你了。”
花籠左手擋在嘴前打著哈欠,右手隨意一抬,已經接住:“好球。”雖然還沒有看,但從手裡冰冷堅硬的觸感和形狀已經得知是鑰匙。
“我又不是投手,你不要隨便發動你的捕手本能啊,還嫌勾搭的投手不夠多嗎?”
“不夠。”花籠的回答直接而果斷。
“……你真敢說啊,在宇商都時被那麼多投手包圍過還不害怕嗎?”佐津川前輩就像要吃人一樣,星穀在旁邊看著都頭皮發麻。
“為什麼要怕?”花籠不解。
“……”星穀徹底沒話說了。真服了外星人,沒有察覺到投手間的波濤洶湧嗎?也許不是那群投手奇怪,是引發那群投手騷亂的這個捕手奇怪!“你自己悠著點,不要引發動蕩……這麼說你也不會聽吧,總之,不要太親近其他學校的投手。”
他可不想在某一天聽到,類似“某個投手受不了花籠泉水的冷落,心生怨恨而持刀傷人”的新聞。雖然這個想法做了誇張處理,但星穀莫名就有這種擔心,總覺得將來會有了不得的修羅場出現。
咦?會這麼想的自己,是不是也有點奇怪?不過,他不是投手真是太好了,星穀總覺得身邊的投手們不太正常。
“哦。”花籠毫無靈魂應了一聲,有眼睛的人都知道他在敷衍。
星穀懶得說他:“算了,我既不是投手也不是捕手,沒有資格發言,你自己注意點安全。那麼,在說這個話題前,我們說到哪裡來著?”
“歸我了。”花籠揚揚手中的鑰匙。
“是的,這個地方從現在開始歸你了。”星穀右手一揮,仿佛將身後的景色、廣闊的天空與涼爽的風當做禮物般送給花籠。
“買下了,給我?”
“怎麼可能!這裡是學校啊!快收起‘不愧是有錢人’的目光!”星穀吼道。
“嗯。”
星穀做了個深呼吸:“我先說好,不是你想象中亂七八糟的情況,我也不是擅自撬門進入天台,更不是私自配了鑰匙。事實是我一年級的時候,矢內老師給了我這把鑰匙,現在我轉送給你。”
“可以這樣?”
“可以,矢內老師給我的時候說了‘任我處置,不要就轉給彆人’這樣的話,你找個時間跟矢內老師報備一聲就好了。”
星穀又囑咐:“還有,矢內老師不僅是我們社團的專用醫生,同時也是天文的顧問,這個鑰匙是矢內老師作為天文部顧問拿到的鑰匙。所以,白天這裡歸你,晚上不要來,那時候是天文部觀星的地盤。”
“好麻煩,星星星穀前輩請收回鑰匙。”
“停停停!鑰匙不要扔過來!也不是很麻煩啊!我收下鑰匙這麼久都沒碰上天文部的人!前輩給你,你就心懷感激收下啊!當你無精打采的時候、感到窒息的時候、心煩意亂的時候、無處可去的時候、想大聲吼出來的時候,不要壓抑自己,來這裡,讓景色將那些即將崩潰的情緒統統趕出你的腦袋。”
語氣從激烈急促到平緩柔和,柔和的像此刻的風。
星穀走到欄杆前停下,一手搭在上麵,轉身看著花籠,細長的眉梢微微揚起,狹長的鳳眼彎出愉悅的弧度。
“外星人,這裡的風吹過來很舒服,景色很好。”星穀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笑容的弧度不大,卻讓人感到十分舒適,在夕陽下有些耀眼。
“嗯,風很舒服。”花籠說道。
“是吧!”星穀笑容自豪,這片景色可是他的寶藏。
“所以,星星星穀前輩一年級的時候,無精打采?感到窒息?心煩意亂?無處可去?”花籠平鋪直敘說完還打了個哈欠。
“……”心口被精準插了一捆箭!老紮心了!星穀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星星星穀前輩,一年級的時候辛苦你了。這裡對你而言很重要吧,鑰匙還請收回去。”
“囉嗦!誰要要你說‘辛苦了’了!說給你就是你的東西了!真是的,非要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說出來嗎?”星穀轉過身,不讓花籠看到他的表情,隻聽到他輕鬆說道,“我不需要了。外星人,現在的我已經有了容身之處,已經融入隊伍裡,所以不需要這裡也可以前進了……”
可能是吹過來的風太舒服,星穀的聲音十分溫柔,氣氛有點溫馨。
“我也不需要。”花籠拒絕。
“……”溫馨的氣氛頓時消散,星穀轉過身,麵無表情看著花籠,“不,我覺得以你那糟糕透頂的性格總有一天會用到!你給我收下啊!”配合一下會死嗎!一直在說煞風景的話!
“我性格。”很好。
“你閉嘴!快收下!”星穀打斷花籠的話。
“我不會崩潰。”像是說著真理一般,花籠理所當然說道,又說,“所以鑰匙我用不上,給其他需要的人……”
“花籠泉水!這種時候乖乖說謝謝就好了啊!你喜歡一個人獨處吧!快收下!這是前輩的命令!”星穀再次打斷。
花籠沉默,打完一個哈欠,又打了一個,再打一個。終於,在星穀不耐煩的目光裡,他映著漫天橘粉色夕陽的半睜貓眼,輕輕眨了眨,裡麵似乎有什麼在消融。他有氣無力的小臉側過去:“謝謝星星星穀前輩,我收下這個鑰匙。”
“這還差不多!等你不需要……算了,等你到年級的時候,鑰匙給誰都可以,最好給棒球部的後輩。”話說,星穀根本沒有辦法想象外星人成為前輩的場景!不行!稍微想象一下頭就好痛!
“好的。”花籠臉轉回來。
“像我給你這把鑰匙,你將鑰匙傳承下去。”
“好的。”手裡的鑰匙因為握得太久變得溫熱,就像他此時的心。是因為汗嗎?花籠將鑰匙收進書包,垂下目光看著自己的手掌心。
“鑰匙的事情說到這裡,我之所以叫你來這個沒人的地方,是想告訴你後續。”星穀表情變得嚴肅,“就結果而言,平安無事!”
“嗯。”這個結果在花籠預料之內。
“佐藤那個混蛋道歉了,也答應不再糾纏折原君,這是一點。第一點,空手道部的教練和部員全體完全沒有追究的意思,一副將你今天去空手道部的事情當做沒發生過的樣子。”切,居然還是一臉平靜,所以說外星人在出手前已經預料到這個結果?都不用彆人做善後工作,同時完美解氣。
“我知道了。”
“你到底做了什麼啊?”不要一臉輕描淡寫啊!稍微意識到“將整個空手道部打趴下”這件事的恐怖之處啊!
花籠歪著腦袋想了想,打了一個哈欠:“我贏了。”
“嗬嗬,需要我恭喜你嗎?”
“謝謝。”花籠禮貌欠身道謝。
“不要這麼認真道謝啊!我沒有在恭喜你!”
“星星星穀前輩又在生氣。”
“混蛋!你不想想我是因為什麼生氣!”
“因為無精打采?感到窒息?心煩意亂?無處可去?”
“……花籠泉水,信不信我割斷你的脖子?”星穀保持場麵的僵硬微笑,然後瘋狂咆哮起來,“趕緊給我忘記我的黑曆史!不、不是黑曆史,是是是……啊啊啊!總之!不準再提那幾個詞!我已經和武田前輩解開誤會!已經可以和大家好好相處了!”
“哦。”花籠打哈欠。
“外星人!你態度給我端正一點啊!”
“哦。”
“喂!不要用關愛傻子的目光看我!也不要再我這麼說了以後移開目光啊!”
“星星星穀前輩,我還要去烏丸監督辦公室。”
“我也去!”
“哦。”花籠打著哈欠走向入口的門。
星穀快步跟上,離開天台時還輕輕關好門,天台又安靜下來。
花籠慢悠悠打著哈欠走著,心裡在想後天的練習賽,又在想晚上去哪裡加訓,走在他身邊的星穀一路念叨,如明星俊美的人硬生生多了幾分老媽子氣息。
烏丸監督辦公室門口。
“外星人,聽好了,一定要忍耐!不管消太、我是說不管烏丸監督說什麼話和做什麼事情,你一定要忍住!被他氣到你就輸了!好吧,你進去吧!我在這裡等你!”一定要活著出來啊!星穀拍拍花籠的肩膀,給他加油鼓勁。
“不用等我。”花籠打哈欠。
“囉嗦!你快進去!”
“哦。”花籠敲門,報上姓名,得到允許後走進辦公室。
辦公室裡此時人很多,有協助烏丸監督日常工作的紅日教練,負責外聯工作的副部長如月,投球組負責人黑澤教練,守備組負責人水口教練,打擊組負責人高阪教練。當然,還有這間辦公室的主人青野棒球部主監督烏丸監督。
烏丸監督沒有坐在辦公桌後麵,而是待在沙發那邊。
其他教練站在一旁,並不是他們不想過去坐下(沙發坐得下),隻是烏丸監督脫了鞋橫躺在沙發上看海洋生物雜誌的姿態……他們完全不想過去!寧願站著!
端茶過來的紅日教練,看到花籠進來後烏丸還是沒起來,臉當時就黑了,一身讓人牙齒打顫的煞氣源源不斷湧出來,凶惡的麵容猙獰:“烏丸,你雜誌看完了,學生也已經來了,還不快起來!”
“是是是。”烏丸監督合上雜誌,坐起來穿鞋子,“呦,花籠君,來了啊,過來這邊聊聊。水口、黑澤、高阪你們也過來坐啊。”烏丸沒叫如月,因為如月自己走過來,在他話音落下的時候已經舒舒服服坐在沙發上了。
“好的。”花籠走過去。
水口教練等人也走過去,紛紛落座,紅日教練給幾位教練倒完茶也坐下。
“好喝,再一杯!”烏丸監督伸出手指碰碰已經空了的茶杯,對紅日教練示意,又看向站在那邊絲毫不怵且還在打哈欠的花籠,“花籠君,采訪你一下,將空手道部上下連帶著教練放倒是什麼感覺。”
“很清爽,全身通暢,積累得壓力一掃而空。”花籠回答,說出令在場教練都笑容裂開的話,隻有烏丸監督一臉理解。
“什麼壓力?”是教練也是心理輔導教師的水口教練問道。
“遠征。”花籠說完打了一個哈欠。
“遠征?遠征都是處於絕對強勢地位的你耍著彆人玩,壓力大的應該是星星星穀才是吧!”如月副部長驚奇。難道是兩場比賽、投捕交流、當主裁判的高強度運動造成身體和心理上的疲憊?
水口教練等人也被提起好奇心,紛紛看向花籠,然後,他們聽到。
“說話太多,好累。”花籠回答。
“……”萬萬想不到是這個答案!如月瞬間死魚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