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手區的花籠自顧自打哈欠。
投手丘上的日野忙著給花籠打暗號。
兩位一年級都沒有理會來自前輩的喊話。
小牧:“……”氣到想殺人!
一壘側休息區。
部員們在給出局的二棒打者應援說了“沒關係”之類的話後,開始交談。
“好意外,花籠君是不是……普普通通啊?他上場,日野君表現一般般誒,我記得日野君是‘雙捕四棒五投’中的一人吧?這九人都很有名,我有記下他們的名字。”一年級的真波(中堅手)問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日野君的直球是挺快的,但不是那種可以連續投三次當做武器的投球吧?”早乙女(一年級,左外野)也倍感疑惑。
“對了!這就是石山前輩說得故弄玄虛吧!”馬場經理說道。他心中對花籠君的恐懼淡去,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還問,“是不是啊,大好前輩?石山前輩?”誒?為什麼大好前輩的臉色有些奇怪?石山前輩的表情也很微妙。
“大概。”捕手石山隨意敷衍,視線停在捕手區久久不能收回來。
“現在看起來是這樣子,但是為什麼這麼不安?總覺得很不對勁。”王牌投手大好皺眉,隨即看向蹲在最前排椅子前麵的二階堂,“二階堂,等下輪到你上場打擊的時候,不要大意!”
“好的。”背號10號的一年級投手二階堂頭也不抬說道,繼續認真拿著小樹枝在土地上劃來劃去。
“你們也是,不要大意!”大好視線掃了一圈。
“是的!”眾人齊聲回答。
球場上,出局的關學野二棒打者波多野回到打擊區,撿起自己的球棒,對著主裁判點點頭,往休息區走去,經過打擊準備區的時候停下腳步。
“我當時太緊張了,就算注意到也沒想太多,現在出局了反而想起來。”波多野說道。
“什麼事?”三棒打者堀問道。
“是現在這個捕手花籠君的事情,怎麼想都不正常啊,他一直在打哈欠!你能相信嗎?他連打暗號都在打哈欠,接球也是!簡直是被附體了!好可怕!”
堀頓了頓:“不要多想。”見隊友臉色還是不好,又說,“前幾局我們上場的時候,二階堂在休息區裡一直熟睡,他總是在睡覺,所以經常被人誤解。但是,我們都知道他是晚上失眠睡不著,隻能白天勉強入睡才這樣的,並不是什麼鬼怪影響。或許花籠君也有難言之隱,你不要自己嚇自己。”
“說得也是。”波多野鬆了一口氣。
“還有嗎?”
“花籠君從頭到尾沒有正眼看我,好像我不存在一樣?”
“……不是問你這個,我是想問投手怎麼樣。”
“我很努力想了,但也沒什麼好說的,他的直球你一定打得出去,曲球的話我沒見識過,沒法提供建議。不過從日野君球速變快了這點來看,他已經有所成長,不能再用以前的舊眼光看待他。”
“好的。”這不是說了挺多嗎?
“嗞,我還是覺得花籠君有點奇怪,有種連存在都被無視掉……誒,我還沒說完啊!你怎麼就走了!堀!”
堀大步往前走,沒有理會身後隊友的呼喊,很快來到打擊區前,先和主裁判問好,在走進打擊區的時候不由地看了一眼捕手區。那個矮小瘦弱的身影穩穩蹲在那裡,沒有絲毫搖晃,背部筆直,手套擺放得很穩,即使比賽還沒開始,他也已經是迎戰的狀態!
因為在打擊準備區的時候就在觀察,所以堀知道花籠保持這副姿態的時間已有不短的時間,卻絲毫不見疲憊。光是這點就很可怕啊,身為捕手的基本功遠遠超過石山和青野前麵出場的捕手(丸山)。
存在被無視掉嗎?也許是那樣吧,堀在打擊區站好,深吸一口氣,集中注意力,全神貫注望向投手丘。
投手丘上。
“感覺被瞪了。”日野說道,右手給花籠打暗號的動作也沒停,重複要求花籠給他曲球的暗號。然後,他看見,花籠又打了直球的暗號。
日野:“……”
“你是想輸嗎!怎麼又是直球!花籠君啊,雖然我不願意說出來,但這不代表我不知道我的直球不足以成為武器這件事!我不是東地前輩啊!讓我投曲球啊!”日野打暗號的右手都快到出了殘影,胸膛起伏不定,足見他的情緒有多麼洶湧。
“有機會。”花籠打著哈欠打暗號。
“現在就是機會啊!”
“直球。”花籠打暗號的手勢很穩很堅定。
“會被打出去啊!”日野急躁。
“不會丟分。”
“你怎麼知道不會丟分!你拿什麼保證?真要是因為一直投直球丟分,黑澤教練和小牧前輩會殺掉我們的!”日野急得要跳腳。還不會丟分?花籠君是不是對他的直球有什麼很深的誤解?算了,這一輪還是聽花籠君,等打者上壘後,他就改變主意吧。日野這樣想到。
但是,比賽的發展與日野的猜想有所出入。
關學野的三棒打者沒有上壘,被他用五顆直球和身後的守備一起解決了。
關學野的四棒打者二階堂(原本四棒是投手大好,但大好被換下場了)也沒能上壘,而且隻用三顆直球就解決了!是他的投球解決的,身後的守備都沒出手的機會!
“打者出局,三出局,攻守交換!”主裁判判定。
第七局下半局到此結束,關學野沒能拿下分數,比分依舊是4:3。
打擊區。
二階堂眨眨眼,再眨,身體還維持著揮棒後的姿勢,一秒後,他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自己出局了!他凝視投手丘上的目光,猛然往後下方看去,死死盯著蹲在捕手區的花籠,接著後知後覺的害怕起來!
投手是根據捕手的暗號投球!日野君右手的控球力很好(上場前波多野告訴他的),所以剛才日野君的投球投到什麼位置都是花籠君的指示!
可是這不可能吧!因為啊,日野君投出的第一球和第二球剛好是他打擊最難發力的地方!精準瞄準了他的軟肋!第三球更是與他猜測的位置完全相反!巧合?不可能吧!
是他被花籠君完全看穿了!
二階堂愣愣望著從始至終沒有正眼看過自己一眼的花籠,一種凜冽冰冷的恐懼感侵入他的骨髓……
投手丘上,日野持續懵圈。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的直球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雖然投得是很爽很暢快,但他不敢相信自己隻用直球就連續解決了關學野三名實力不算弱的打者!是體力不支了嗎?還是他高看了關學野打者的實力?
不!日野很清楚自己直球的實力,之所以可以做到用不是武器的直球連續解決三名打者,不是他的功勞,是花籠君的功勞啊!
他猛然看向捕手區,看著慢悠悠站起來、微微駝背、抬起麵罩懶洋洋打哈欠的花籠。腦海裡猛然浮現之前花籠給自己打過的暗號——“小牧前輩會接住,成功接殺”、“不會丟分”,頓時毛骨悚然!
比賽展開竟然和花籠打出的暗號一致!就像是預知一樣!
在不知不覺的時候將對手玩弄於鼓掌之間!
花籠君以前有這麼恐怖嗎?
日野記得在遠征之前的花籠,是可以讓投手發揮超出百分百實力的捕手!磨煉投手的投球武器,徹底滿足投手的願望,讓投手找到前進方向!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茁壯成長!但是,遠征回來後的花籠君不一樣了……怎麼說呢?
雖然他不知道怎麼恰當描述花籠君的改變,但與迎新賽結束後、花籠君自己組織得那場練習賽的花籠君相比,那時的花籠君是簡單粗暴引發投手最大的能力碾壓打者,重心有80%在投手身上,現在的花籠君是使用技巧解決打者,懂得運用投手與守備的力量。
應該是技巧吧?日野也沒搞懂。總之,花籠君更可怕了啊!成長太快了!
糟糕,他興奮起來了,現在不想離開投手丘啊!還想繼續見識啊!見識花籠接下來還有怎樣的引導!說不定還有驚喜等著自己!他該死的想投球啊!
現在!立刻!馬上想投球!
投球的欲/望在身體裡膨脹,持續膨脹,就快撐破皮膚從血肉裡衝出來啊!
要不和花籠君打個商量,等下送關學野一分形成平分的局麵,那樣的話就可以打延長賽,他就可以投更多的球了!日野舔了舔乾涸的唇,這個說出來一定會被黑澤教練罵得狗血淋頭的念頭在心中蠢蠢欲動,他的眼神灼灼凝視著花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