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分鐘後,來棲終於讓弟弟們停止哭泣,用柔軟濕紙巾給他們擦臉,又讓他們喝了水,擺出憨厚禮貌的笑容,打開門,請花籠進來。
而且,為了在弟弟麵前展示自己友善的一麵,還特地給雙方做了介紹(雙胞胎問好,花籠被他按著腦袋手動點頭)。雖然他完全不想自己的妹妹和弟弟,認識這個該死的矮子!
“花籠君的性格內向不喜歡說話。”呸!矮子就是名副其實的無視狂魔!不知天高地厚!囂張至極!來棲大和心裡大罵特罵,對著雙胞胎露出堪稱明朗的笑容,“所以現在打完招呼,恭平、恭介去客廳和友裡香一起玩好嗎?”
“好的。”雙胞胎乖乖軟軟說道。
“你們先過去,姐姐慢一點過來。”友裡香則是讓雙胞胎先走,等他們離開後,她對著花籠90度鞠躬,“花籠君,非常感謝你昨晚的幫助,沒有留你吃飯實在太失禮了。”
“友裡香!”來棲大和不爽。
友裡香直起身體,瞪了一眼哥哥,又抱歉地看向花籠:“花籠君,十分對不起,哥哥還拿你的照片做了奇怪的事情。”
“哪裡奇怪了!”前輩拿後輩的照片扔飛鏢很正常啊!矮子這種性格肯定經常被人做這種事情!來棲大和突然感到一股視線,看過去就發現花籠正微妙看著自己。他冷笑,“就算拿你照片做奇怪的事情,你又能怎樣!”
然後,來棲聽到花籠這麼問道。
“拿去擼了?”花籠問。
拿去擼了……
擼了……
了……
來棲大和大腦一片空白,一時沒反應過來,就看到花籠一副“彆愛我,沒結果”的表情說道。
“我心裡隻有棒球。”花籠語重心長拒絕。
被拒絕的來棲:“……”
“啊啊啊啊啊啊!彆這樣!哥哥!你冷靜一點啊!冷靜下來啊!快放下那個花瓶啊!”臉紅炸了的友裡香,趕緊去抱住暴走的哥哥。
花籠站在門口那裡打哈欠,看著來棲兄妹“玩鬨”。關係真好啊,他心想。
十分鐘後,來棲大和房間。
來棲麵無表情,將門後被飛鏢紮在鏢盤上滿是針孔的花籠照片拿下來,將抽屜文件袋裡貼在“擊垮花籠”文件上的花籠照片撕下來,將枕頭底下被畫了許多叉叉的花籠照片拿出來,將床底下紙箱裡的一大疊花籠照片拿出來……抱著,走向洗手間。
“哥哥!不要做這些事情!會堵住馬桶!呸,不是這樣!我是說不要對後輩的照片做這種奇、不是!我是說失禮的事情啊!”友裡香攔人。
最後,來棲將花籠的照片全部扔進垃圾桶。當他氣勢洶洶停在花籠麵前時,陰鷙的目光漸冷,眼底密密麻麻的詭譎黑暗氣息湧動、翻滾!他看著花籠,仿佛看著一個死人!
“前輩,可以開始了嗎?”花籠從自己的iPad上抬起頭,半睜的貓眼認真望向來棲大和,目光無比純粹,裡麵隻有迫不及待開始交流的迫切與堅定。即使自己的照片在眼前被帶著惡意處理,也沒有絲毫動搖。
“……”心裡隻有棒球嗎?真是個惡心的男人!來棲更加厭惡花籠泉水了,厭惡到想吐!隻是,他完全沒了搞小動作的心思。
接下來,倆人繼續昨天的交流,接著一起看比賽視頻一起分析,特彆是關東大賽上白鷗台輸給多摩工業的那場比賽,他們不厭其煩看了好幾遍。
花籠對今天的交流和學習非常滿意,儘管一開始不知道來棲前輩為什麼發脾氣浪費了時間(來棲:滾!),但正式開始後,來棲前輩沒有一句廢話也沒有走神,言語簡練,效率極高。
中午,花籠找了一家家庭餐廳吃了午飯,再次來到來棲家,沒有過多耽擱,倆人一起前往帝西高中。
帝西高中。
花籠和來棲還沒走到大門口,就看到帝西的部員站在那裡,笑容矜持有禮給其他學校棒球部的人指路。看樣子非常習慣舉行練習賽的時候,有其他學校來偵查。
“帝西高中並不阻止其他學校偵查,這點私底下被很多人嘲笑。”來棲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弧度,也不知道在嘲笑誰。
“嘲笑的人都是弱者吧。”花籠說道。
“不是弱者,是陰溝裡的臭蟲!錯以為自己和帝西是同個級彆,所以才會有‘帝西情報泄露,有了攻略的可能性’的天真想法!帝西是故意將自身的情報泄露出去的!不斷與針對自身弱點的隊伍交手,冷酷磨煉所有薄弱之處!不斷變強!不斷進化!帝西,不是出現久部前輩那種級彆的天才才這樣做,而是這樣做才培養出久部前輩!”來棲眼底沉著讓人如履薄冰的情緒。
“嗯。”花籠點頭。
“幾乎每場比賽都要麵對掌握自身情報的隊伍,每場比賽都被針對,自身的一點點弱點會被無限放大,隊伍的弱點也會被放大!跟不上隊伍的節奏就要被淘汰,不能不斷變強就要被淘汰!身為帝西的部員,必須擁有一顆強大的心臟和毫無水分的實力!這就是沒有死角的帝西!”
“JUN隊。”花籠用更加簡練的語言來形容,打了個節奏略快的哈欠。
“確實是那樣。”來棲先肯定,又說,“東堂塾現在的隊伍也可以說是軍隊,但與帝西不一樣,帝西形成這種風格是因為監督的領導風格,東堂塾純粹隻是石清水千春的存在,而且兩個學校的風格也不同。”
“用比喻句來形容,東堂塾是雇傭兵,帝西則是王牌BU隊。”
“形容得還算貼切,但是。”來棲突然停下腳步。
對來棲突如其來停下動作、毫無準備的花籠,卻同時停下了腳步,他看著、抬頭看著對方的眼睛,靜靜等待對方的話語。
“花籠泉水,資料這種東西不管看上多少遍,對戰陰溝裡的臭蟲可能會有很大的作用,但如果對手是某些真正的敵人,起到的效果可能就沒有多少了。有些敵人不現場偵查,是不會了解對方的強大;有些敵人不親自上場,親自交手,是不會知道對方有多恐怖!”來棲眼神莫名。
“……”花籠打了個短促的哈欠。
此時,他突然想起了誠海的黑田前輩,對方在前兩場練習賽已經使用完螺旋球投球的份額,但在第三場練習賽(花籠擔任捕手那場)依舊毫不猶豫投出對手腕有負擔的螺旋球!哪怕手腕廢掉也要繼續投下去的覺悟……他直到今天也依舊不理解,但是,這件事對花籠的觸動很大。
不是情緒激動,不是失去理智,而是在冷靜的狀態下做出這種決定,這樣的黑田前輩確實很恐怖。
“花籠泉水,你隻是一年級。”來棲說道。
“是的。”花籠點頭。
“通常來說,二次發育是在16歲的冬天進行,發育結束後人的身體素質會全麵提高,特彆是某些真正的天才會觸及‘那個領域’。沒有經過那個二次發育的人,是不會理解這次發育的強大。”來棲似笑非笑的聲音很輕,不知道在譏諷著什麼,眼裡壓抑不住的黑色氣息湧動愈發劇烈。
“來棲前輩,你是提醒我小心白鷗台部員的衝撞嗎?”那九名留學生全部經過二次發育,花籠明白對方是考慮夏甲預選第一戰的事情,因為眼神變得很可怕。
“……”來棲繼續走,他嘲諷的聲音從前麵傳了過來,“不要說任何感謝我的話,被你感謝我會吐的。”
“哦。”花籠打著哈欠跟上。
“矮子,帽子蓋低一點。”
“嗯?”
“不要被久部前輩認出來,我可不想被趕出來。”久部前輩雖然畢業了,但聽說時不時會回帝西找女朋友約會,萬一被撞上就不好了。來棲中午的時候接到星穀的電話,明白矮子做了多麼天怒人怨的事情——要是他被一個後輩這樣無視,打電話從來不接,他宰了對方的心情一定非常急切,哪裡還肯讓對方偵查(說到底是擔心影響偵查)。
“沒關係,我沒做那種會被趕出來的事情。”花籠慢悠悠打了一個哈欠。
“……”來棲瞬間沉默,他開始考慮要不要讓矮子滾回學校。
“來棲前輩,有人看著你走過來。”花籠提醒,“手裡沒有拿著武器,初步判斷不是想揍你。”
“不要一副我性格不好、走哪裡都容易被打的語氣說話啊!”來棲翻白眼。這句話他對矮子說還差不多!他伸出手,狠狠壓低花籠的鴨舌帽帽簷,同時往來人看去,一下子就認出是帝西的部員。
算了,現在才讓矮子回去會顯得可疑,更何況今天這場練習賽不容錯過!沒有比關東大賽打敗白鷗台的摩多工業更值得注意的隊伍了!來棲眼裡閃過一絲厲芒!
“來棲,你的眼神好可怕,該不會又在計劃什麼奇怪的事情吧?”來人在遠處停下了腳步,投來懷疑的眼神。
“稻葉洋一!不要在我麵前提‘奇怪’這個詞!”來棲擺出來的憨厚笑容瞬間崩塌。
“誒,為什麼無緣無故對我發火?你的性格怎麼越來越不好了!”帝西一軍的副隊長稻葉(三年級,三壘手)震驚。
“噗!”花籠忍不住笑了出來。
“!!!”來棲瞬間臉黑,他知道矮子在笑什麼。上一刻他還說“不要一副我性格不好、走哪裡都容易被打的語氣說話”,下一刻立馬被稻葉說“性格不好”,這打臉打得啪啪響啊!
“這是?”稻葉看向半張臉被鴨舌帽擋住的花籠,“來棲,這位是青野的一年級嗎?”根據身高和此時站在這裡兩點做出判斷,稻葉吐槽,“他腦袋上的帽子是你故意壓下去的吧?不要欺負後輩啊!你這個性格不好的男人,一點都沒有前輩的樣子!”
“噗!”花籠再次忍不住笑了出來,來棲前輩又被說性格不好了。
來棲的臉色更難看了!
“來棲,不是我說你,不要求你溫柔,但是,你至少和氣一點吧,白白浪費了‘大和’這個名字。”稻葉繼續吐槽,突然,他的眼神一凝,“快!我們往旁邊走,多摩工業的大巴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