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觸即離。
球棒碰到球的瞬間像是幻覺。
球飛出去的瞬間, 看台上很多觀眾都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隻感覺到耳朵一麻,一聲心臟仿佛死掉的“咚”聲隨即乍響!
投手丘上, 阿爾傑·維克羅爾臉上還帶著得意篤定的自信笑容;捕手區,奧斯頓·史密斯還在等待球鑽進自己的捕手手套;一壘側的休息區,橫山莉緒監督低頭欣賞著自己昨天剛做好的美甲;三壘側的休息區, 青野一軍和教練凝視著打擊區的花籠。
突然!
所有人看了過去!
不管上一刻在做什麼, 不管身處球場的哪個位置, 所有人都抬起頭看了過去!
目光所及之處, 一顆白球以淩厲至極的姿態劃破長空!
穿過內野!
穿過外野還在繼續飛!
小小的球像是重型炮/彈射向廣袤的湛藍天空!比夜色裡充滿光輝的璀璨流星還要耀眼!輕而易舉穿透白鷗台的防線, 以橫掃千軍的氣勢和可望不可即的高度飛出了球場!
是的,球直接飛出了球場!
寂靜。
偌大的球場一片寂靜。
看台上、休息區、解說人全部安靜了下來, 這一刻球場內的世界仿佛靜止,隱隱約約聽到球場外路過汽車的喇叭聲。
在場所有人大腦似乎有短暫的空白,又似乎什麼都沒有, 隻是覺得周圍變得極靜。
打擊區。
花籠收回打擊的姿勢,左手持棒,空出來來的右手輕輕甩了甩,張開,虛握, 張開,虛握,連續反複做著幾個這樣的動作, 同時嘴巴微張, 輕輕打著哈欠,半睜的貓眼裡毫無波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知道是誰第一個吼了出來,純粹的嘶吼打破這方寂靜, 整座球場突然空前熱鬨了起來,像是活了過來!
大多數人不由自主跟著這個吼聲喊了出來,更準確說,應該是亢奮的大多數人碰巧在同一時間喊了出來,儘情釋放內心的激動!瞬間,火熱的氣息撲麵而來!將整座球場化作熱情的海洋!
“花籠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外星人你這個混蛋!被你治愈了啊!爽飛了啊啊啊!”
“花籠——!”
“紅日教練!不要攔著我!讓我去抱住花籠君啊!緊緊抱住那個男人啊啊啊!”
“剛才那個是什麼鬼啊!”
“臥槽!是我眼睛有問題嗎?球直接飛出了球場?開什麼玩笑!我看球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看到高中生將球打出球場!”
“不行!心臟還在撲通撲通地亂跳,根本停不下來!”
“那個打者是誰?是誰啊!”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青野的粉絲!”
“花籠泉水!那個打者的名字是花籠泉水!我靠!靠靠靠靠靠!以後我就是花籠泉水的粉絲了!我要看他的每一場球!”
“尼瑪!這是什麼怪力!”
“那麼瘦弱的體格到底是怎麼做到的!他是披著人皮的妖怪嗎?”
“好燃!我TMD也想打棒球了啊!”
“喂喂喂!我是不是見證了新的傳說誕生啊!太要命了吧!這個青野一年級是怎麼回事啊啊啊啊啊!”
看台上沸騰了!無數的討論聲彙在一起,先前吃東西、聊天、走神、看比賽的觀眾全部激動了起來!目光緊緊鎖定那個站在右打擊區的男人,明明隻是坐在看台上旁觀,卻該死的熱血沸騰啊!
不僅是觀眾,看到被打出去這一球的所有投手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那是他們的投手本能在告訴他們,這個打者非常危險!自己發揮最好的投球,說不定也會被花籠泉水這個男人打出去啊!足以威脅到自己!畏懼、顫栗、退怯等各種負麵情緒,在很多投手之間蔓延,但也有的投手不一樣。
東堂塾部員休息區域。
石清水徹底興奮起來了!坐在看台上的他,手肘抵在大腿上,雙手十指交叉撐著下巴,身體微微緊繃,整個人前傾得厲害,仿佛下一秒就要衝進球場一樣!
為什麼不是自己?
現在站在投手丘的人為什麼不是自己啊!
他想和這樣頂尖的打者對決啊!現在!立刻!馬上就戰上一場!
戰!戰!戰!
石清水用儘全身力氣壓抑著內心深處噴湧而出的欲/望,亮如星子的眼睛裡麵全是翻滾著、洶湧著、激烈對撞的炙熱火焰!
帝西部員休息區域。
王牌投手八越的臉色完全不一樣了,顧不上旁邊心儀捕手的久部,一雙虎目死死盯著打擊區那個瘦弱矮小的身影!喉嚨乾渴,心跳加速,身體熱了起來!端端正正放在腿上的雙手已經攥成拳頭,苦苦忍耐著不要去褲子口袋裡拿球。
就算拿了又怎樣?
又不能立刻上場和花籠君對決。
曾經那個鮮明到有些厭惡的“青野無禮的一年級”印象,此刻,被全麵覆蓋!八越心裡隻留下“強棒花籠泉水”這個令他血脈僨張的深刻烙印!
明榮部員休息區域。
王牌投手森流星不知道什麼時候掙脫捆綁的繩子,嘴上貼得膠布也撕開了。平日裡一直騷話不斷的他沉默得可怕,也沒有叫囂著去青野部員的休息區找折原響希,綺麗動人的眉眼間一派沉靜,神情冷淡,隻有注視花籠的目光明亮又鋒利!
富丘部員休息區域。
王牌投手能登輝之助要不是被捕手金元拉著,已經翻進球場衝向投手丘了!
通過直播看這場比賽的投手,美國U18代表葛列格裡·摩爾、山形誠海的黑田大輔、仙台宇商都的佐津川厚也、神奈川多摩工業的與那原鬱人、北海道相馬的佐伯光久等,被久部喊來看比賽直播的世界各地天才投手們,全部顫栗了起來!
無論認不認識花籠泉水,這些天才投手們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想要一較高下!
東京,明治神宮棒第二球場。
解說在熱情洋溢介紹剛才的情況,然後給觀眾們介紹這位青野的一年級。
花籠打完一個哈欠,扔下球棒開始跑壘。
他這一動作,三壘側休息區群情激動的青野一軍部員倏然安靜下來,看地的看地,看天花板的看天花板,看自己手指、球棒、棒球、手套的人都在做著各自的小動作。有些人直接一臉生無可戀,比如星穀;有些人表情慘不忍睹,比如星穀。對,都是星穀環。
日高琴乃經理擰著細眉,抓著記分簿的手指隱隱發白;紅日教練直接轉過身去訓斥剛才差點跑到球場上的日向、東地等人,來了個眼不見心不煩。
“意想不到的超強攻擊啊,早知道如此就不解開花籠君的走壘封印了,做得太過頭,道理就不在青野這邊了。”烏丸監督摩挲著光潔乾淨的下巴,勾著唇,眼神、表情和語氣是抑製不住的興奮與期待,與說出來的話完全不符。
看台上熱烈的氣氛變得有點怪,看直播的宇商都末永、名倉等人、誠海的黑田、藏原等人不約而同回憶起當初練習賽的場景,表情開始變得微妙。
因為花籠在跑壘。
或許用走壘來形容更為恰當,隻見花籠打著哈欠,姿態悠閒,從打擊區往一壘方向前進。雖然雙手做出在跑步時的擺臂動作,但動作慢了不知多少,步伐輕鬆從容,格外的慢悠悠。彆說跑步了,這是連在競走都算不上的散步,還是那種老爺爺溫吞的消食遛彎。
要不是這裡是球場,要不是花籠穿著青野部服,其他人都有種在春遊的感覺。
花籠泉水就當著白鷗台的麵、當著東京大半高中隊伍的麵,頂著成百數千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的視線,非常平和(自認為)地跑壘。
寂靜。
球場再次寂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