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眾所周知的原因(身高矮), 花籠被星穀拉了一把後站在隊友的包圍圈內。從外麵看去都看不到花籠的身影,從上方俯視有種“高牆裡長著一根豆芽”的既視感。
花籠的捕手麵罩抬起,劉海被固定在頭盔裡麵, 完整露出一張白皙清秀的小臉, 半睜的貓眼還含著打哈欠的濕潤水光,神情散漫,但說話得口吻和聲音平靜得不像話, 讓人不由的去仔細聽他說話。
“目標不是距離得分距離最近的人,而是距離結束進攻最近的人。”花籠平靜說出讓隊友若有所思的話。因為站在包圍圈內,他也不用拿手套擋住自己的嘴, 聲音也能清晰傳到眾人耳裡, “白鷗台已經是兩出局, 再解決一位打者或者跑壘員,他們的進攻回合就結束了。”
花籠說得淺顯易懂,他的目標是讓白鷗台三人出局,是結束白鷗台的進攻,而不是戒備最有可能得分的古斯塔夫。
對花籠了解更多一些的武田、星穀等人, 更是隱隱約約從花籠平靜到可怕的聲音中,聽出幾分端倪。花籠君/外星人看似退縮, 沒有選擇和古斯塔夫正麵硬剛, 但將白鷗台轟成渣的決心沒有絲毫改變!
不如說, 這個選擇反而將花籠君/外星人“一分不給白鷗台”的意圖展現得淋漓儘致!
“是啊,就算古斯塔夫得分能力再強又如何?就算古斯塔夫回到本壘又如何?一旦達成三人出局的局麵, 古斯塔夫無論做什麼都是白費功夫。”左外野手岩田(三年級)的眼睛亮了起來。不過,他怎麼莫名總有種被內涵的感覺?
“就像是第二局上半局我們進攻的時候,我不慎被古斯塔夫的傳球先一步傳殺,導致三人出局, 也導致順利回到本壘的岩田前輩做了無用功。”星穀語氣稍顯沉重地說道。
星穀這麼一說,包括岩田在內的隊友就想起來了。
可不是嗎!現在這個局麵和第二局上半局的局麵何其相似!隻不過那時候是他們進攻,白鷗台防守,但是兩人出局,壘上多人、特彆是三壘有人這點的情況,可是一模一樣!
而且,當時白鷗台就是采取讓一人出局而達到三人出局、結束他們進攻的方法,順利阻止了三壘衝本壘的岩田的絕殺!
岩田斜眼看著花籠。不會吧,不會吧,花籠君應該不是因為小心眼記著這件事,所以特地采用相同的方法報複回去吧?畢竟除了上一局,他們隻有第二局沒有得分。實際上耿耿於懷·岩田心裡揣測。
星穀的想法不一樣,報複倒不至於,不過外星人一直記著這件事是實錘了。
花籠沒有理會岩田等人懷疑的小眼神,輕輕打了一個哈欠,半睜的貓眼注視著發起疑問的高橋,對方沒有說話,似乎對他的解釋不滿意。
於是,他繼續說道:“就像比賽時,捕手不一定是引導投手投出最強的球,而是引導投手投出可以解決打者的投球。”花籠說到這裡時,東地(王牌投手)不滿瞪了他一眼,圓潤可愛的杏眼裡寫滿了不服氣。
“在打者將球打出去並且成功上壘後,重視他們的跑壘很有必要,但更應該重視如何結束他們的進攻。跑壘是進攻,但進攻並不隻是跑壘這一種方式。”花籠說完靜靜看向高橋。
“抱歉,剛才走神了,我對於目標定為科恩沒有疑議了。”高橋回過神來。
“嗯。”花籠點頭。
又商量了幾句,會議結束,花籠往捕手區走去。高橋站在原地看著花籠的背影,沒有動作,微微出神。
“高橋?”東地最先發現高橋的異樣。投手丘以及投手丘周圍的區域,這都是屬於他的領土!所以,第一時間發現有人沒有第一時間轉身離開。
武田等人回頭看到愣在原地的高橋,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花籠的背影,不由地停下腳步。
武田叫人:“高橋?”
“沒什麼,這次不是走神,我隻是有些驚奇和感歎。”高橋看著慢悠悠走向捕手區的瘦弱纖細背影,恍然間仿佛看到那個去年在黃昏時刻、在和富丘練習賽結束後,和縮成一團的東地搭話的身影;仿佛看到那個拒絕武田邀請、他以為隻能以對手身份在賽場上相遇的身影。
“花籠君是一位捕手啊。”高橋恍然之間說出這麼一句話。
“花籠君本來就是一位捕手。”東地哼哼道。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花籠君剛才不是以‘花籠泉水’的身份做出決策,而是以‘捕手花籠泉水’的身份做出決策。”高橋表情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這兩個不是一樣嗎?”東地不解。
“不一樣。”回答得人是遊擊手神堂(三年級),他英俊的冷靜臉龐在陽光下更加耀眼,旁邊的中堅手中村(三年級)看得心裡酸得冒泡。神堂收回落在花籠身上的視線,“前一個身份代表著花籠君個人,後一個身份代表著花籠君賽場上領導者的身份。”
“???”東地滿腦袋問號。花籠君就是花籠君啊,他是投手,花籠君是捕手,大家是支援他的守備,他們是一個團隊,除此之外還有什麼嗎?
“花籠君本人應該不在意古斯塔夫是否衝撞本壘,對他來說那樣也可以,但他卻放棄了正麵硬剛,選擇一條成功率更高的進攻方式。”中村少見的冷靜開口,臉上沒有半點平日叫囂著要聯誼的輕浮。雖然是他們防守,但在中村眼裡也是他們進攻!“對我們而言,對上古斯塔夫是以身犯險,但對花籠君不是那樣,花籠君是考慮到我們的心情、考慮到隊伍才做出那樣的決定。”
眾人一靜。
白鷗台九名留學生裡有倆人是他們萬般警惕的存在,一個是王牌投手阿爾傑·維克羅爾,另一個就是四棒巴德·古斯塔夫。這倆人身上都散發著令人心驚肉跳的危險氣息,關東大賽更是讓人深刻明白他們的危險等級!
他們完全不尊重棒球這項運動,蔑視他人,惡意滿滿,是對傷害他人沒有愧疚之意並且樂在其中的暴徒!
“可能也有這方麵的因素,但我認為更多是花籠君想法上轉變得體現,讓人可以窺見他作為捕手成熟的一麵。”讓人發自內心覺得覺得安心和可靠,至少神堂就是這樣認為,他甚至有點記不起來棲君引導他們是什麼樣子。
恐怕等來棲君傷好了,一軍已經沒有他的位置了……
不!以來棲君的性格而言,不會放任那樣的事情發生,神堂視線往看台掃了一下:“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學習了白鷗台隊長(史密斯)的做法,亦或是純粹的‘捕手所見略同’,花籠君提出了趨前防守和將目標定為科恩,我會貫徹到底!”花籠君值得他信任!
“這是最基本的啊,花籠君可是我們的正捕手。”三壘手池田(三年級)笑道。
“真是的,一直在變強啊。”總覺得烏丸監督的話說得非常正確,花籠君的目標是世界。左外野手岩田感歎。
“現在在比賽,我們要贏。”隊長武田沉聲,一雙炯炯有神的虎目裡是堅定的意誌,“一起贏下來吧。”
“哈哈哈哈哈,說得也是!一起上吧!”副隊長高橋開懷大笑,性情平和的他笑得暢快,說完率先往二壘方向走去!
“加油。”武田往一壘方向走去。
“早點結束比賽也好,我餓了,我想吃午飯,多加三碗白米飯那種。”池田摸著肚子往三壘方向走去。
“不可以。”神堂秒拒,轉身往遊擊手防守區域走去。
“我的話就不用多加白米飯了,不過,我也期待比賽早點結束!星星星穀君,你答應我得聯誼~”中村露出輕浮猥瑣的笑容。
星穀臉一黑,徑直往右外野走去。
“帶我一個。”岩田也露出相同意味的笑容。
“沒問題!”中村痛快應下,倆人對視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眼神,還擊了一個掌,然後各自跑向自己的防守區域。
轉眼間,或走或跑,幾人已經瀟灑離開。
東地站在投手丘上,看著隊友不知為何有些瀟灑的背影,揉捏著防滑粉包:“雖然聽不懂他們在感歎什麼,但是貫徹花籠君的策略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花籠是正捕手不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不過,大家知道投手丘是我的,不用我趕人就主動離開這點,我很喜歡!”東地以平日裡不可能擁有著流利口語笑道。
……
投手丘上。
東地眉開眼笑,當他看到裁判判定科恩出局、白鷗台進攻結束後,就一直是這個表情。他想他可能懂了,那時候暫停會議上,高橋、中村君、神堂君等隊友的感慨。
對於花籠君的判斷和決定,他可以做到毫不猶豫地信任,但是大家還不可以。不過,這場比賽後應該對花籠君會更加信任吧,剛才高橋和武田的配合就是最好的說明。飛向他們倆人中間的球,武田追球,高橋補位,然後就是默契地傳殺,動作沒有絲毫猶豫,這裡麵多多少少有花籠君的影響吧,因為相信著花籠君的決定。
其實,在投剛才那一球(被科恩打出去、古斯塔夫和威爾遜衝壘,科恩被傳殺的那一球)前,花籠君要求他投“內角中”的位置,東地是遲疑著。
因為這雖然不是紅中的位置,但也差不多了,畢竟他的控球不算非常強(和西尾比),全力投球更是會削減控球。所以他得到的暗號一般就是高和低的位置,但想不到花籠君強硬要求他投這個位置。
“中間的位置,會不會比較好打出去?”那時候,東地遲疑地打暗號詢問——他也會投球的時候和花籠君意見相左,其他時候是保無保留地信任對方。
“就是要好打出去。”花籠打暗號的手勢很堅定。
“???”東地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