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裡, 除了與那原口吻自豪地稱讚花籠的聲音、川澄筆尖快速記筆記的沙沙聲響,現場陷入一陣詭異的寂靜。
“與那原,雖然本監督很欣賞你美妙的聲線, 但是不要搶了本監督的工作啊。”香取監督在與那原說完一個長句換氣的時候開口, 自然而恰好打斷對方的話。眼神狡黠的他,對著一眾部員眨眼睛,動作活潑又俏皮還透著幾分可愛勁,但這個動作是由一個濃眉大眼的大漢來做, 就……相當辣眼睛!
會議室裡瞬間徹底安靜了。
與那原牢牢閉上嘴巴,川澄頭埋得更低了,濱崎想要鑽到桌子底下但被齋藤拉住,五十嵐沉默推著不存在的眼鏡,小玉一副想吐又拚命忍住的模樣, 平痛苦麵具,連豬爪教練都一臉悲痛的表情。
香取監督對部員安靜下來“認真欣賞”自己可愛的動作,感到心滿意足,並決定以後多多滿足部員展示。
“咳咳。”他收起燦爛的笑容輕咳兩聲,臉色一肅, “花籠君在網絡上可不止‘東京第一捕手’這個稱呼, 還有‘不可思議之一年級’、‘日本高野第一打者’、‘偉大的曆史創造者’等稱呼, 有人認為花籠君作為捕手的實力, 已經超過‘雙捕四棒五投’裡的雙子星久部德次和梅澤君!”
底下部員聽到最後一句話,眼神紛紛一凝,開始交頭接耳小聲議論。
如果隻是其他稱呼, 他們聽聽也就算了,畢竟這年頭標題黨太多了,誰知道其中有多少水分。但是, 實力超過雙子星?假的吧!是外行人在開玩笑吧!當今日本高中棒球界,誰不知道大名鼎鼎的“雙捕四棒五投”啊?
這十一個被備受期待的一年級,可是各大豪門監督認可並爭搶得超新星啊!
原本,多摩工業部員對“雙捕四棒五投”也是無感,直到這十一人中的一人加入多摩工業的隊伍,他們才知道這個稱呼的重量!不由地,很多人看向坐在與那原和川澄中間的大地,這位“雙捕四棒五投”中的投手!這位拿到11號背號的一年級投手!
正因為親眼目睹了大地的成長和可怕之處,他們才高度認可和讚同這個稱號。可現在突然說,有其他一年級比這十一人要強?
多摩工業部員持懷疑態度。
香取監督將部員的表情和小動作收在眼底,豎起一根食指:“花籠君得到的這些評價,僅僅是因為今天青野對白鷗台的比賽,隻是一場比賽,花籠君從默默無名到名揚高野圈!現在還在發酵階段,等明後兩天,他的名字會出現在所有瞄準甲子園的學校主監督辦公桌上!出現在報紙上!”
他的語氣平淡卻斬釘截鐵,讓會議室再次安靜下來。
“我已經看過這場比賽的精彩片段,你們應該還沒看過……”現在我們一起完整看完這場比賽,看看花籠君究竟有何厲害之處。後麵的話,香取監督沒能說出來。
因為與那原再次打斷他的話。
“我看過這場比賽。”與那原故作平靜,努力壓下不斷想要上翹的嘴角,但誰都聽得出他聲音裡的自豪感。
香取監督刻意營造得嚴肅沉凝氣氛瞬間崩塌!
香取監督:“……”這不是他認識得與那原。
多摩工業眾:“……”這不是他們認識得鬱人/與那原/與那原前輩。
“我看得是直播,從開幕式到這場比賽,我全部看下來了,也重複看過好幾遍泉水精彩表現的片段。”與那原雲淡風輕,但壓不住的嘴角已經勾起,表情得意洋洋且甜蜜,一副稍微有點欠揍的嘴臉讓人手癢癢的厲害。
香取監督:“……”眼睛都要被與那原亮瞎了。
多摩工業眾:“……”明明是無比綺麗誘人的滿分魅力笑容,為何看著這麼不順眼呢?
“香取監督,繼續。”像是催促的醇淨又稍低沉聲音響起,一下子就打破與那原開口後那股輕飄飄的粉紅氣氛。
與那原身體微微一僵。他不用看,都知道那是誰的聲音。
眾人順著聲音看去,看到了川澄,此時川澄的視線已經從筆記本上移開,停在投影幕布的花籠照片上,也隻看著花籠。兩秒後,沒有聽到聲音,凝結著冰淩般的內勾外翹丹鳳眼看向香取監督,俊美的臉龐上出現大寫的疑慮,似乎在疑惑為什麼不繼續開會,目光灼灼,無聲催促。
會議室的氣氛頓時古怪起來。
“咳咳,現在繼續。”香取監督說道。他想了一下,本來是打算看比賽過程中說得花籠個人資料,提前到現在說了出來。川澄君就那樣眼巴巴看過來,誰拒絕得了?
川澄眼裡的光愈發灼熱,嘴角含笑,握著筆的骨節分明手指再次動了起來,一句句話語流暢快速記在筆記本上。這個如水般澄明乾淨少年眼神純粹熾烈,身上那股疏遠冷淡的氣息稍稍融化。
與那原臉上淺笑,如同平時沉默低調的模樣。
倆人皆是平和,沒有絲毫針鋒相對的氣息,但周圍的人卻有種波濤暗湧的感覺!他們看著淺笑的與那原和眼裡發光的川澄,不知為何心臟都忍不住縮了縮,背後滲出越來越多的涼意,冷汗都要冒出來了!頭皮隱隱發麻!
大地更是一臉生無可戀!
坐在與那原、川澄中間的他感覺要窒息了!如坐針氈,如芒在背!實在受不了!他正要站起,右手臂被右邊記筆記的川澄按住,左肩膀被左邊的與那原按住,整個人頓時動彈不得。
“悟,坐在這裡,會議結束後,我想知道為什麼豬爪教練誤會花是你的男朋友。”川澄說道。
“!!!”大地一身汗毛瞬間炸起!
“大地,請你老老實實坐在這裡,理久不知道泉水名字和信息,但你知道得吧?所以在帝西進行練習賽的時候,你才將泉水帶到我們的休息區裡?所以,你一直阻止我接近泉水?因為,你知道我和理久喜歡的是同一人?”與那原說道。
“……”大地假裝自己是死人。
是啊!是啊!是同一人!你們喜歡的人是同一人!都是花籠泉水那個性格糟糕透頂的笨蛋捕手!與那原前輩絕對在報複!故意說出這些信息讓理久聽到!他都感覺到理久抓住自己的手在慢慢收緊!大地欲哭無淚!他會不會被打死啊?救命!他不想給理久當空手道的陪練啊!
東京,明治神宮第二棒球場外,青野的大巴車上。
“東京第一捕手,睡得夠久了,該起來了。”
“久、久部前前前輩,你說、說這話一點、點都沒有、有可信度,不、不要說了、了,尤其是……你不能、能說,傳、傳出去會引起、起更多、多敵視,給花、花籠君造成、成麻煩,不要那樣,不要、要打擾花籠君、君睡、睡眠。”帶著哭腔的聲音畏畏縮縮,說話的人似乎下一秒就要逃跑。
“比起泉水性格會引起得騷動和敵視,我這點稱讚引起得麻煩隻是春風吹過去。”
“久部、部前輩沒、沒有否定會引起……麻煩。”
“東地君,你很努力了啊,明明不擅長和彆人對話,還在拚命說服我,看來你非常在意泉水。”
“轉、轉移話題了!而、而且在意自己、自己的捕手不是很正、正常嗎?八八越君,不是也經常追、追前輩屁股股後麵跑?”
“是嗎?我沒有注意到,可能是那麼一回事情吧。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現在要不要和我投捕?”
“!!!”
“你帶著手套?”
“帶、帶著,還有球!”
“我也帶著捕手手套~如何,要來一局嗎?”
“……”
花籠在黑暗中沉睡得意識慢慢蘇醒,隱隱聽到旁邊有人在說話。
他卷翹纖長濃密的睫毛微顫,像是蝴蝶輕輕扇動優美的蝶翼,一秒、兩秒、三秒,迷迷糊糊睜開了眼,視野裡的景物漸漸清晰,淺色的唇微張輕輕打了個哈欠,兩邊臉頰微紅,迷蒙的半睜貓眼漸漸澄清,水光瀲灩。
“剛睡醒就是半睜狀態,沒有拍下來真是太可惜了,泉水,每次見麵你都能刷新我的三觀啊。”隔著走道的同排座位上,有人說道。
“花花籠君、君,你醒啦!”另外一人聲音充滿驚喜,很快,又慚愧而擔心地說道,“是、是不是我、我們吵醒你了?要不、不,你再睡、誰一會?”
“東地君,泉水再睡下去都要錯過晚餐了,而且白天睡太多晚上會睡不著啊。”
“會、會嗎?”
“不會嗎?”
“我我、就不會!我可、可以連續睡、誰上24小時!”
……
是東地前輩和久部前輩的聲音,花籠慢了幾拍聽出在旁邊對話的倆人是誰,眨眨眼,蓋在毯子下的左手抬起擋在唇前,打了一個長長的哈欠,又打了一個哈欠,轉頭,半睜的貓眼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毫無意外,他看到了東地前輩和久部前輩。
但是,久部前輩坐在東地前輩大腿上,東地前輩粗壯的右手臂從後麵伸到前麵抱住久部前輩的肩膀,左手臂還橫在腰間抱住……是怎麼一回事?東地前輩霸道固定、久部前輩安分坐著……這種緊密而親密的姿態是什麼?
花籠瞬間完全清醒,眼神呆滯看著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