枝的心情從看到花籠和東地站在投手丘上碰拳的時候, 就開始變得有些奇怪。他也沒太過在意,隻是站在遠離來棲前輩的角落裡,悄悄的小聲鼓掌為倆人的配合喝彩。
直到剛才。
當看到東地前輩在投手丘上英勇投球的身姿, 那麼耀眼, 那麼快樂, 那麼熱血沸騰,枝心裡不可製止地產生一種羨慕之情。為什麼呢?東地前輩看起來閃閃發光,投球讓人移不開視線?
好帥氣……
雖然是以同樣的身份登上球場, 但……怎麼說呢?三枝覺得自己和東地前輩守備得都不是同一個位置了, 完全不一樣啊。一時之間, 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複雜的心情,也不懂此刻在心中泛起的漣漪是什麼。
“讓開!”突然, 身邊響起一道冷冰冰的聲音。
“啊?來棲前輩——!”枝眼睛猛然瞪圓,頭頂的呆毛僵立, 愣了一秒才在對方陰鷙的目光中飛快往旁邊退開, 縮著脖子縮著手站在不遠處, 因為來棲前輩的目光還停下他身上!沒有對方的允許, 哪怕心裡在幻想自己插上翅膀飛走的枝也不敢走。
“看到你這樣子真讓人火大!”來棲陰鷙的目光落在枝身上,像是看到什麼厭惡的事物一般,聲音冷得讓人有種掉進冰窟窿的感覺。
“對、堆不起!”枝下意識90度彎腰道歉,期間又一次不小心咬到舌頭。
“嘖!更火大了!”來棲的眼神更冷。
“……”枝不敢說話也不敢抬頭, 隻是保持著鞠躬的姿勢。
“快一點, 不然沒有你的位置了。”來棲突然沒頭沒尾說了這麼一句話。
“啊?”枝驚訝,抬頭看向對方, 發現來棲正在看東地前輩和西尾前輩,隨後視線又落在一年級投手日野武士身上。
“東地眼見就要克服心理問題走出自己的投手之路,西尾也做出突破, 你呢?”來棲頓了頓,收回視線,往前放補給的位置走去,冷冷的聲音清晰傳過來,“現在是最後的機會,再不爭,你就再也沒有機會贏過他們了。”
“我有競爭啊,這次王牌投手的位置。”枝小聲反駁。他直起身體,低著頭,鞋尖在地上劃來劃去,“隻不過輸了……”
“嗤!”聽到他的話,來棲發出不屑的冷笑,頭也不回地嘲諷,“你管你那個不痛不癢的行為叫競爭?枝行春,你有拚儘你的全部去爭奪那個位置?”
“……”枝啞口無言。
“除開一年級的投手不談,連二軍的竹本都有所進步,隻有你一成不變。枝行春,你的內在什麼時候可以覺醒?醒不來就滾去二軍,把位置給竹本或者西園寺!還有,你已經足夠丟臉了,不要等年級隱退後,王牌投手的位置被一年級奪走。”說完,來棲不再理會枝。
他從補給的行李裡拿出一串香蕉,轉身回到板凳邊坐下,一邊吃香蕉一邊注視球場。來棲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枝,仿佛枝就是這麼不值得注意的存在。
枝低著頭靜靜站在那裡。
……
“日向君,你攔著我乾什麼?”日野想過去和枝前輩說話,但被同級生攔下來了。
“不要過去。”日向按著隊友,“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你現在過去不會說什麼好話。”
“怎麼可能!我是要安慰枝前輩!請他放心,等年級前輩隱退後,我會挑起我們青野的投手陣大梁!交給我吧!”日野拍著自己的胸膛,雙眼透著堅定明亮的光。
“……”這是安慰的話?明明是火上澆油!日向暗暗翻了一個白眼,“老實說,我本來懶得阻止你,但是小花籠用眼神拜托我了,我也隻能忍耐著按住你這個沒有常識、沒有眼色的男人。”
“花籠君拜托?”日野先驚訝,然後又說,“先不說花籠君是不是真的拜托你了,但是,日向君,我很好奇,你哪裡來得立場說我‘沒有常識,沒有眼色’?”
“哈?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們一年級裡最沒有常識的人毫無疑問是花籠君,最沒有眼色的人絕對是你吧!”
“日野武士,你在找茬啊!”日向冷眼看過去。
“日向夜鬥,我本來沒有那個意思,但是聽了你這句話,突然有了這個想法!”日野放下投手手套和球,直接撩袖子。
“你們兩個!是想在烏丸監督麵前打起來嗎?”一手一個,星穀左右手分彆按住兩位一年級。
烏丸監督?日向和日野心裡同時一咯噔,下意識看過去,就看到烏丸監督正目光溫和看著自己,自然放鬆的嘴角還帶著柔和的笑意。
日向:“……”
日野:“……”
倆人瞬間乖巧.JPG。
“不能上場確實是一件苦悶的事情,但是,身為選手必須擁有忍耐和等待的覺悟。然後,積累實力,一舉拿下自己想要得上場機會!”星穀的聲音不高不低。是說給兩位後輩聽,也是說給自己聽,一雙狹長的鳳眼死死盯著正在磨來棲拿香蕉吃的池田!光是上場可滿足不了他,他的目標是壘手的正選位置啊!
“誒,星星星穀君又在盯著我了,真討厭,午飯我要多吃一碗米飯。”池田嘴上抱怨,手上去拿香蕉的動作不慢。
“自己去拿,再伸過來剁掉!”來棲冷漠。
“好無情!剛才還對枝君做出勸告,我還以為你有所改變了。”池田在手被打掉之前收回來。
“哼!”來棲冷哼,眼角餘光在看花籠。
花籠身邊依舊很熱鬨,左邊東地前輩半邊身體的重量都掛在他身上,右邊西尾前輩正在努力將東地前輩薅下來,倆人的手在花籠的腦袋上推來推去。不過,不影響看比賽,花籠也就不管了,除了中間給日向一個眼神示意攔住日野,他的注意力都在球場上。
此時第四下半局,輪到他們這邊進攻。
上場打擊的是四棒武田前輩,武田前輩打出一個壘方向的平飛球,順利上了一壘,現在輪到五棒打者神堂前輩打擊,六棒打者鈴木前輩在打擊準備區待命。
“花籠、籠君,你來評、評價一下寶木木木木木隼人的投、球球。”東地一手臂緊緊攬住花籠的肩膀,另外一隻手臂推開西尾的手。
“你怎麼老是執著這個問題?上場比賽,也沒見你追問花籠君對小市君、阿爾傑和金是什麼評價。”西尾再次被推開也不放棄,致力於將自己的捕手從東地的禁錮裡解救出來。
“誒,就算、算你這麼問我……我我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是為什麼,總有種花籠君被寶木君、投球吸引、引的感覺。”東地自己也疑惑。此時的他,還不知道花籠在打擊的時候,對著寶木的投球說了“有趣”二字。
“什麼!花籠君又要爬牆!”西尾的臉瞬間黑了!
“是、是啊!”東地用力點頭。
“花籠君,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你有了我們,怎麼還可以勾搭其他投手?就算被勾搭也不行!身為捕手,你要守捕手德!”西尾一字一頓訓話。
雖然被訓話的當事人完全沒在聽就是了。
花籠慢悠悠打著哈欠,半睜的貓眼始終注視著球場,任由兩位投手前輩扒拉著自己,也忽略身後一位投手前輩時不時投過來的視線。虹川的王牌投手剛剛向一壘投了牽製球,武田前輩及時回壘,現在是兩好球一壞球和幾個出界球的投球情況。
投手丘上。
寶木接到隊友伊吹(一壘手)傳回來的球,看了及時回壘的武田一眼,收回視線,做了個深呼吸,看向打擊區的青野五棒打者神堂。
沒有多猶豫,在看到自家捕手麻呂打出暗號的時候,他已經抬腿,然後重重往前踩下,掄圓手臂投球!
“嗖!”
神堂冷靜看著那顆球,沒有揮棒。
“啪!”球鑽進捕手手套!
“打者未揮棒,壞球,兩壞球!”主裁判判定。
麻呂起身將球傳回投手丘,活動了一下手腳,眼角餘光注意著神堂。青野五棒真冷靜,每次都是認真觀察球後決定是否揮棒,沒有一次馬虎大意。看來用壞球引誘對方揮棒的計策要換一下了。
他蹲下,打出暗號:“內角高球,直球,好球。”
但是,寶木搖頭了。
麻呂一愣,再次打出暗號:“外角低球,直球,好球。”
寶木依舊搖頭。
“……”麻呂頓了頓,又打了一個壞球的暗號,又又被寶木拒絕了。看來是對球種不滿啊,可是繼續投曲球……寶木的手臂能不能支撐住?如果是一般的曲球就算了,寶木那種往打者臉上飛去再拐彎下墜的特殊曲球,十分費手臂,每次比賽完都要做很久冷敷,至少換兩個冷敷帶。而寶木今天已經投了72個曲球了……
“曲球!”似乎知道自己的搭檔在擔心什麼,寶木十分堅定打出這個暗號。
“……”麻呂猶豫。
“曲球!曲球!曲球!如果你不同意,我今晚要去你宿舍、暑假去你家,一直在你旁邊笑個不停!”
“內角高球,曲球,好球!”麻呂立馬更改暗號,打暗號的手勢快了好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