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遠看到陳旭暉, 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裡。
工作兩年,他麵對過不少盜竊犯、搶劫犯,甚至也和殺人犯對抗過, 不過卻沒有麵對過變態到用骨灰做瓷器的人。
裴遠手忙腳亂地下了自行車, 顧不得管它,自行車“嘩啦”一聲倒在地上。
他手腳有些發軟,但還是強裝鎮定, 把林瑄禾拉到身後, “陳旭暉!你想乾什麼?趕緊跟我回局裡, 老實交代!”
陳旭暉不知是不是沒聽到, 他非但沒有回應, 反而繼續緩步向他們走來。
他很快走出光源,黑暗中已看不清他的臉。
守在陳家的警員聽到動靜, 紛紛趕過來。
裴遠有了些底氣,大喝道:“你已經被包圍了, 束手就擒吧!”
喊完, 裴遠都想表揚一下自己。
這台詞喊得可真響亮!
他們就在林家門口, 趙淑佳早就聽到動靜了。
雖然林清鈺告訴趙淑佳,林瑄禾沒犯什麼事, 隻是去局裡幫忙,但趙淑佳還是心神不定。
她總是覺得林瑄禾幫不上什麼,她怕林清鈺是在唬她。
現在聽到裴遠的叫喊聲,趙淑佳眼前一黑, 險些昏倒,她抓住林清鈺的胳膊,擔憂道:“該不會是瑄禾那丫頭不聽話,跑回來了, 又被找到了吧?這孩子真笨,要跑也不能往家跑啊,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林清鈺聽後,靜默半晌,問:“你喜歡吃核桃嗎?”
趙淑佳:“?”
都什麼時候了,還說什麼核桃不核桃的!
趙淑佳拉著林清鈺匆匆往外走,“快去看看,唉,這個瑄禾,從她回來起,我就一直擔心她出事。原本吧,她性格怯懦,我還不擔心她出大事,但你看她這兩天伶牙俐齒的樣子,一看就是會在外麵得罪人的,我怎麼可能不擔心?”
林清鈺想,他還是應該直接買一箱核桃回來,不用和趙淑佳商量了。
喜歡不喜歡的,這不都該吃點兒麼。
出了門,趙淑佳正好看到站在裴遠身後的林瑄禾。
她心裡著急,上去就想把林瑄禾拉走,還是林清鈺眼疾手快把她拽住,“媽,你等等。”
趙淑佳急道:“這瑄禾到底做了什麼事了,有這麼嚴重嗎?”
她話音剛落,陳旭暉便出現在眼前。
趙淑佳急了一個下午,一直沒出過門,所以也沒聽說陳家的事。她隻覺得附近亂糟糟的,但具體是哪裡亂,她根本沒在意。
眼下見到陳旭暉,趙淑佳有些不解,“小陳怎麼也在?”
陳旭暉沒有回答她。
他深沉的目光始終盯著林瑄禾,麵色沉重。
裴遠見他竟然還敢往前走,腿又軟了。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哦,其他犯人被包圍,都是乖乖被抓的啊!
“你、你彆再往前走了,你再往前走,我可真動手了,到時候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告訴你,我可不負責……”
林瑄禾把囉囉嗦嗦的裴遠拉到身後,裴遠都沒反應過來。
他隻覺得天旋地轉,陳旭暉就從眼前消失了。
陳旭暉在林瑄禾麵前停下。
他微低著頭,散亂的劉海搭在額前,眼中仿若凝結了一層薄霧。林瑄禾有一種感覺,即便她撥開薄霧,也看不透壯闊的森林裡究竟隱藏著什麼。
裴遠驚得都窒息了,“我……不負責哦。”
一副渣男要擺脫女朋友的口吻。
門口圍著這麼多人,還都是警員,趙淑佳再傻也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她忐忑地走上前,拉著陳旭暉的胳膊說道:“小陳啊,你們兩個是有什麼矛盾?”
陳旭暉慢慢拂去趙淑佳的手。
餘暉不在,月華涼薄,偶爾經過的一抹清風,隱隱帶著寒涼氣。
裴遠都以為,陳旭暉就要直接舉起一把刀殺了林瑄禾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屏息凝神,不敢輕舉妄動時,唯有林瑄禾夷然自若。
她甚至笑著問了陳旭暉一句,“你今天去哪了,大家都沒找到你。”
裴遠目瞪舌撟。
不說彆的,就憑林瑄禾麵對喪心病狂殺人犯的態度,他日後就不該再看不起她。
她簡直就是局裡的勇士。
裴遠很想提醒林瑄禾,然而陳旭暉的反應,卻和他的想象大不一樣。
他不但沒有舉起屠刀,反而露出疑惑的神色,“這是怎麼了,我家為何這麼多人。”
陳旭暉一句話,把在場的警員都問傻了。
裴遠不可置信道:“都這時候了,你還在裝蒜?”
陳旭暉隻是困惑地看著他。
看他單純又無辜的樣子,好像裴遠才是凶神惡煞的人。
裴遠道:“你什麼都彆說了,趕緊跟我去局裡,老實交代,爭取寬大處理。”
最後四個人,裴遠隻是說出來唬人的。
他可不相信殺了這麼多人的凶手,最後還能如何寬大。
死立執都便宜他了。
林瑄禾輕輕拽了下裴遠,示意他先彆說,她平靜道:“你完全不知道警員為何會出現在你家裡?你今天為什麼請假?”
“請假?”陳旭暉驚訝道,“你們已經去過報社了?我朋友家的蟹爪蘭開花了,所以今天請了假過去看,有什麼問題嗎?”
“去看花?”裴遠不假思索道,“騙誰啊,工資都不要了,跑過去看花?你家得多有錢?”
陳旭暉謙虛道:“家裡是有幾個小錢,所以不太在意。”
裴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