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文耀跟上去。
林瑄禾走在前麵,路越走越偏。
眼見著路邊都沒有路燈,隻能完全靠月光照明了,溪文耀開始打哆嗦,“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林瑄禾慢悠悠走在前麵,看起來心情不錯,都要蹦躂起來了。
她懶洋洋應道:“到了你就知道了,彆廢話。”
溪文耀不敢再瞎咋呼。
林瑄禾帶著溪耀文去了文廟街附近的垃圾堆。
這邊的商業街收拾得還算乾淨,但後麵的住宅區有許多堆垃圾的地方,許多人就挑離自己近的地方扔,垃圾堆越來越多。
林瑄禾去了其中一個,指了指裡麵,“我們的一起殺人案,死者衣服丟了,還沒找到,你去找一找。”
溪文耀瞠目結舌。
不帶他去家裡吃好的也就算了,居然……居然讓他在垃圾堆裡找衣服?
而且還是死人的衣服?!
溪文耀五官扭曲,剛要拒絕,就見林瑄禾找了塊乾淨的石頭坐下,慢條斯理道:“我今天剛找到一具屍體。死了得有好幾天了,哎呦,渾身上下都腐爛了,臉上的肉掉一塊留著一塊,身上全是蛆,白色的,小小的,哦,你在老家上廁所,應該見過,數不清的蛆在身上爬,嘖,那場景。”
溪文耀暈了,“我,我現在就去找……”
林瑄禾滿意地點點頭。
“還有啊,我現在畢竟是正式的警員了,參與了好幾起案子。不知道你看警方的通告沒,上起案子呢,凶手挺喪心病狂的,拿著刮胡刀,就是你們平時會用的刮胡刀,把受害人的脖子割爛了。你知道的,刮胡刀這東西,有點兒保護機製,但不多,嘖,你以後用的時候,也要小心呀。”
已經走進垃圾場的溪文耀虎軀一震。
林瑄禾笑眯眯地補充,“萬一哪天我心情不好,把你的東西不小心落在殺人現場,嘖,這可怎麼辦?”
溪文耀:“……”
那他不就是殺人犯了?
不得被槍/斃??
溪文耀迅速彎腰,“姐!今天這片垃圾場都交給我!!”
林瑄禾冷哼一聲,說:“附近的都要找,特征我已經告訴你了,符合特征的衣服明天早上拿到局裡,明白了嗎?”
“是!保證完成任務!”
林瑄禾翻著白眼,轉身離開。
她當然不會做構陷無辜人的事情,隻是嚇唬嚇唬溪文耀
而已。
就他這腦子,足夠嚇得半死了。
林瑄禾回了家,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覺。
翌日一早,林瑄禾醒來後,先抱著小黑親了親。
小黑已經快長成大黑了,雖然全身都是黑色的,但生得英姿颯爽,俊俏得很。
她收拾好家裡的衛生,喂過貓後,才提著挎包出門。
林瑄禾打算在去警局的路上買些早飯,昨天晏昀肯定在局裡忙了一晚上,沒時間吃飯,她要給他捎一份。
才走到街上,林瑄禾就撞見提著兩個包子的陳旭暉。
林瑄禾抬手跟他打招呼。
陳旭暉聽到聲音,笑著看過去,接著問道:“昨天我在附近看到你了,你當時……我就沒好意思和你打招呼,他是你弟弟?”
陳旭暉說的是昨晚。
昨晚他看到林瑄禾被男人糾纏,本想去幫忙,結果林瑄禾打得很利落,溪文耀看起來差點兒就死過去了。
陳旭暉怕他耽誤林瑄禾教訓人,沒好意思打擾。
林瑄禾搖搖頭,“是養母家的孩子,我不把他們當成一家人。”
“他們對你不好?”
林瑄禾笑道:“我以前比較好欺負嘛。”
“是嗎?”
陳旭暉很認真地看了林瑄禾幾秒鐘,臉上寫了三個大字:不相信。
陳旭暉說:“恩,好,我相信。”
林瑄禾:“……”
他的反應看起來和晏昀一樣。
她看起來就一點兒都不柔弱嗎??
林瑄禾悶悶不樂的和陳旭暉告彆。
陳旭暉卻叫住她,“你弟弟,對你真的很不好嗎?”
林瑄禾心中奇怪,但她現在否認,似乎有點兒來不及,便點點頭,“確實關係一般。”
林瑄禾趕到局裡後,與她關係一般般的弟弟已經乖乖等在警局門口。
他本來是想進去的,還和看門大爺說了林瑄禾的名字,但大爺死活不同意他進去。
理由很充分,他們一個姓溪,一個姓林,一聽就不是一家的。
溪文耀就隻能抱著一堆散發著古怪味道的衣服,孤零零地站在門口。
路過地人免不得都要看他一眼,然後小聲嘀咕一句,“年紀輕輕就撿破爛,沒前途。”
“跑到警局門口乞討來了,真稀奇!”
溪文耀:“……”
可太讓人生氣。
他捏著拳頭,轉身就想砸牆,看了看手指後,又默默地放了下來。
算了,昨天挨得揍今天還疼呢。
溪文耀滿腔怒火無處發泄,想到昨晚他媽說的話時,心裡才稍微舒服了些。
他媽說了,他一個男孩子,不能被林瑄禾拿捏住。
林瑄禾現在不是在局裡實習嗎?那就找她領導。
他們以前在大隊裡乾活,大隊長說的話就是最好使的,誰敢不聽?
溪文耀已經打聽過
了,林瑄禾在局裡也就是個實習小警員而已,要是把她不孝順的事鬨出去,對她沒好處。
光是想著林瑄禾跪地求饒的模樣,溪文耀已經要笑出聲了。
笑著笑著,林瑄禾提著兩碗肉鹵麵和兩個茶葉蛋走過來。
打鹵麵是剛剛出鍋的,林瑄禾多加了錢,要了兩份肉,確保每一根麵條都能裹上肉末。
還有茶葉蛋,顏色很正,蛋殼上沾著些許茶葉,是老伯自己在家裡煮的。
溪文耀遠遠的就聞到香味,肚子咕咕地叫。
自打林瑄禾走後,家裡的活兒沒人做了,他爹娘天天吵架。
他們都是懶散的人,家裡最勤快的走了,日子幾乎要過不下去。
尤其在吃飯這方麵,近幾年都是林瑄禾在做飯,他媽的廚藝大大減退,基本上隻能弄熟。
沒錢又沒廚藝,溪文耀已經好幾個月沒正經吃過什麼。
就連過年都沒能吃上一頓好的。
溪文耀見林瑄禾提了兩碗打鹵麵過來,自然而然地走過去要接,“還知道給我帶一碗,算你還是個人。”
林瑄禾卻輕巧地一轉身,避開溪文耀。
“做什麼美夢呢?給你帶早飯?你失心瘋了?道歉信寫好了嗎?”
“啥?不是給我帶的?”溪文耀很抓狂,“我幫你乾了一晚上的活兒,你連早飯都不給?!”
林瑄禾點點頭,“不給啊。”
說完,她掃了一眼溪文耀提著的衣服,又說:“哦,你找的衣服沒有受害人的,拿去垃圾場扔了。”
溪文耀:“……”
他一個沒支撐柱,差點兒氣暈。
他辛辛苦苦扒翻到後半夜,忍著劇痛翻到後半夜,林瑄禾居然讓他扔了??!
這是不是在耍他,是不是?!
溪文耀氣呼呼地摔了衣服,凶狠道:“我要去找你領導!我要把你的所作所為都告訴他!你就等著被開除吧!早二十年,像你這種不孝順的人,就進不去警局!”
說著,他氣勢洶洶的就要往裡衝。
看門大爺再一次攔住他,“喂,不是跟你說了,這裡不能隨便進。”
“我是她弟弟!”溪文耀咆哮道,“你看不到我剛剛還和她說話?!”
大爺推了下眼鏡,問林瑄禾,“是嗎?”
林瑄禾聳聳肩,“不熟。”
大爺:“還不快滾!”
溪文耀:“……”
全世界的人都聯合在一起欺負他!!
溪文耀很生氣,非常生氣。
恰好晏昀出來放風,林瑄禾朝他招招手,接著又對溪文耀說:“我們隊長來了,你有什麼話要對他說?”
“隊長?!”溪文耀眼尖,很快看到晏昀,他大聲吼道,“大隊長!我要舉報你們隊裡的這個人!我要舉報她!”
晏昀擰著眉走過來,瞥了一眼溪文耀,看第一眼就不太喜歡。
他問林瑄禾,“誰啊。”
“養父母的孩子,”林瑄禾說,“差點兒就成我丈夫了,我養父母逼著我嫁給他。”
“他?”晏昀唇畔顫了顫,再看溪文耀的目光,相當不友善,“毛兒都沒長齊,而且他不應該是你弟弟?”
林瑄禾從未主動說過在溪家的事。
晏昀問完,自己想了想,大概明白了。
她在溪家的日子一定過得很苦。
“知道了,”晏昀說,“你先進去。”
林瑄禾揚了揚手中的打鹵麵,“快點進來吃哦。”
等林瑄禾跑進局裡,晏昀才又看向溪文耀。
溪文耀還等著晏昀給他主持公道:“大隊長,我姐她真的很過分,自己找到有錢的爸媽,就不管我們了,你說說,她是不是太狠心了,一點兒親情都不念。”
晏昀“恩”了一聲,晃了晃手腳。
他勾住溪文耀的脖子,看向看門大爺。
大爺原本還樂嗬嗬地趴在窗戶上看戲,看到晏昀的目光,識趣地關上窗。
嘴裡還念叨著,“可惜了可惜了。”
溪文耀還要再說什麼,晏昀的胳膊漸漸加了力氣。
很快,溪文耀就快無法呼吸了。
晏昀笑嗬嗬的樣子和昨晚林瑄禾的笑差不多,溪文耀隱約聞到一絲死亡的氣息,“你,你你你……”
晏昀好聲好氣道:“做人不能不滿足,人渣活著就行了,哪來的滾會哪兒去,知道嗎?”
他手中的力氣使得更大。
有那麼幾秒鐘,溪文耀覺得自己好像就要死了。
這比昨天挨揍時更恐怖。
晏昀很會掌握火候。
眼見著就要超過界限,晏昀才鬆了手,笑著說:“趕緊滾,彆讓我再看見你,到時候可就不會收手了。”
晏昀丟下溪文耀,往局裡走去。
溪文耀雙腿癱軟,呆呆地躺在地上,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還活著。
……
這些當警官的,也都太可怕了吧??
昨夜晏昀突擊了假發店老板的家。
老板承認,冉冬雪和杜鵑的假發是他做的,但其餘的,他一概不開口。
在抓人前,還有其他工作要做,晏昀是一個小時前才把老板帶回來的,還沒來得及正式審訊。
林瑄禾吃完打鹵麵,隊裡其他人陸續到了,晏昀才把大家叫到一起開會。
“假發店的老板叫夏明,四十歲,店鋪就在文廟街附近。他一年前離婚,女兒跟前妻生活,現在有正在交往的女朋友。獨居,財產頗豐,時間自由,利於作案。另外,在他的家裡發現了大量錄影帶,還有不同尺碼的女性貼身穿的衣服。”
“這麼說來他嫌疑很大,”裴遠不安道,“他沒對冬雪和杜鵑做什麼吧?”
晏昀說:“據他所說,他和杜鵑及冉冬雪隻是普通的老板與顧客的關係,其他事情還未交待。”
劉法醫接過話來,“你們昨天找到的那
具屍體,屍檢結果也出來了,是個邊緣工作者,在舞廳工作,有個藝名叫安娜,至於真實姓名是什麼,沒人知道。舞廳的人以為安娜是和剛認識的富商跑了,就沒報案。”
“死因是機械性窒息死,死亡時間和黃芝英相近,比黃芝英略晚兩日左右。她的屍體腐敗得太厲害,我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總覺得她身上也有特殊的香皂味兒。”
林瑄禾問出自己最關心的問題,“是長發嗎?”
晏昀說:“舞廳的人說是,而且她從未燙發或者是染發,這才舞廳裡不太常見,她的頭發挺出名的。”
“原來是這樣。
林瑄禾在心裡琢磨著,她現在拿到的那兩個假發,極有可能就是黃芝英和安娜的。
她們遇害時間早,凶手製作成假發後再拿去出售,時間正合適。
至於鐘翠翠和汪顏,她們的頭發很有可能還沒被賣出去。
林瑄禾得找機會去一趟夏明的店裡,看看還有沒有其他凶器。
林瑄禾正盤算著,裴遠說道:“夏明就是凶手吧?正常人誰會在家裡藏一堆錄像帶?”
在現在確實是有些過分,不過如果是在後世,種子就能有好幾T的年代……
林瑄禾問:“那些錄像帶有什麼特殊的嗎?”
她的問題把晏昀問懵了,“我隻看了一點兒?”
“就是普通的帶子?沒什麼特彆的?他的欲/望似乎特彆強烈,我以為會看些不尋常的。”
晏昀:“……”
不尋常的……是什麼?
林瑄禾批評道:“你怎麼也該仔細看一下帶子的內容,才好對凶手有基本的判斷嘛。算了,一會兒我去他家裡看看好了。”
晏昀:“……,我的錯。”
沒想到有一天,不看帶子也能成為錯。
晏昀的思路被林瑄禾擾亂了。
裴遠忽然紅著臉說道:“我好像看了幾個帶子的封麵,上麵的畫麵確實有些……勁爆。”
田琳已婚,還有孩子,對於這種話題其實沒那麼避諱,“怎麼勁爆?”
裴遠的臉都快要紅掉了,“就是……捆著、綁著,都有。”
辦公室內安靜了一瞬。
做刑警的,接觸這種東西在所難免。
晏昀辦過很多起和這方麵有關的案子,他甚至去幫忙掃過黃。
但不知為何,今天再提起來,就有點兒不好意思了。
偏偏林瑄禾還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晏昀就更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晏昀輕咳一聲,“算了,我受點兒累,我再去看一遍,田琳,一會兒你帶林瑄禾去見夏明,該問的都問一遍。”
“不用啊,”林瑄禾說,“我受累就行,正好我想去一趟他店裡。”
晏昀:“……”
這種事,讓林瑄禾受累不太好吧?
晏昀擰眉道:“你還是算了,我去看就行。”
林瑄禾見晏昀執意要去,以為他是很想看,她誠懇地問道:“要不一起?”
晏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