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殊靜靜打量著麵前的女生沒說話。對方長相很普通，皮膚偏黑，鼻子旁邊還長著一顆很大的黑痣。
“你還沒想好？”見薑殊不說話，女生急了，語氣迫切：“機會就這一次，你要把握住！你要是不像掙這個錢，我就去找彆人了！”
錢？
薑殊歪歪頭，隱約想起在病院裡的時候經常聽到一些小護士湊在一起，說這年頭沒錢就是寸步難行。
錢很重要嗎？
這麼想的，薑殊也這麼問出口了。
她的眼角帶著上挑的弧度，按道理來說會給人一種很強的攻擊性。然而因為眼神太過清澈誠懇，又夾雜著些許天真感，削弱了攻擊性，讓人不容易升起戒備心。
“哈？薑殊，你不覺得你這個問題很可笑嗎？”田丹彤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嘴角抽了抽，眼神上上下下掃量著薑殊，冷笑：“沒有錢你吃什麼喝什麼穿什麼？你房租不是馬上就到期了嗎，不準備續了？”
“還有你大學的學費生活費，這些難道不要錢？你又不是神眷者，政府克不會給你免費！”
那這麼說，錢確實很重要。
薑殊臉上浮現出恍悟的表情，提起洗的發白的書包繞過田丹彤往教室外麵走。
她不太喜歡這個女生，不想繼續交流。
“哎！你去哪兒啊？還沒回答我呢，給個準話行不行啊！？”田丹彤愣了一下，連忙轉身跟上薑殊，嗓門不自主提高了一大截。
薑殊走路慢吞吞的，說話也很溫吞：“我回家。”
一邊走一邊在腦子裡搜索關於這個女生的記憶。
原主進入遊戲後，遊戲的背景和設定直接就傳送到了腦子裡。
遊戲背景和星際帝國差不多，唯一不同的便是，遊戲內的星際帝國兩百年前遭到了不明入侵。各種異類邪神層出不窮，人們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頃刻間死傷過半，領地一縮再縮。
後來救世主神明出現，人類能從神明那裡獲得異能，才擁有反抗的能力。
也是從那時開始，人類和入侵者展開了長達兩百年的拉鋸戰。到現在總共收複了十顆星球，薑殊所在的就是第七安全星。
而她在遊戲裡的身份是個被父母遺棄的孤兒，靠補貼金和放假時的兼職勉強度日。成年之後便不能領取補貼金了，距離她成年，僅僅剩下兩個月的時間。
麵前的女生叫田丹彤，情況跟她差不多，兩人算是好朋友。
高考結束當天田丹彤神神秘秘找上門，說她那裡有個賺大錢的渠道，問薑殊要不要一起去乾。
所謂的賺錢法子就是跟著地下雇傭團一起，去幫那些富豪有錢人處理‘點子’
點子是地下雇傭團對異種的稱呼。
地下傭兵團，是一些覺醒了異能但不喜歡被征服管控的神眷者。
異種，被邪神感染的動物，它們喪失理智，隻知道生食血肉，人類是它們最喜歡的食物。
最重要的是，被異種傷到的人類也會發生異變。
所以政府對此管的十分嚴格，不允許它們存在於乾全區。但某些有錢人喜歡追求刺激，會瞞著政府偷偷搞事情，搞不定就去找地下傭兵團處理。
雖然薑殊和田丹彤不是神眷者，但她們可以做後勤。在神眷者和異種的戰鬥結束後，清理打掃現場。
這項工作聽起來簡單，實際上危險係數非常大，一不小心就會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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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我們一起去的都是神眷者，我們隻需要收個尾就能拿到一萬星幣，那可是一萬星幣啊！省著點用，最少小半年都不用因為錢操心了……”田丹彤緊緊跟在身側，壓低聲音喋喋不休地說著。
突然，她聲音戛然而止。
這是放棄了？
薑殊扭頭，看見田丹彤死死看著前方，眼裡滿是嫉妒和憤恨。
順著她視線看去，薑殊看到不遠處站著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女生。
女生穿著一件藍色掛脖吊帶和牛仔短褲，白皙筆直的腿非常惹眼。
她臉上畫著淡淡的妝容，正擰眉看著手腕上的智腦，左手在半透明屏幕上操作，看起來心情似乎不太好。
隻能是最新款的，帶有保護隱私防偷窺的功能，薑殊隻能看見半透明屏幕，看不到屏幕上的內容。
“都是神眷者了還板著臉，裝什麼裝啊。”田丹彤咬咬牙，酸溜溜地開口：“老天爺真不公平，憑什麼安茹這樣的小太妹也能成為神眷者。”話裡的酸味根本隱藏不住。
薑殊沒搭腔，隻是又仔細打量了那位神眷者幾眼。
看上去跟普通人沒什麼不一樣。
她看了一會兒便失去興趣，捏著書包繼續慢吞吞往外走。
從安茹身旁經過的那瞬間，薑殊頸後發涼，一種難以言喻的感覺瞬間席卷全身，讓她瞳孔都忍不住縮了縮，動作幅度非常大的往四周看。
“你乾嘛——”田丹彤被嚇了一跳，怒氣衝衝地磚頭質問。
隻是當她對上薑殊那雙闐黑幽深的眸子時，嘴巴就像是被膠水死死黏住了一般，剩下的咒罵被堵在喉嚨裡死活說不出來。
薑殊的眼神……怎麼這麼嚇人？
“你、你怎麼了？”
薑殊已經聽不見田丹彤的話了。
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在黑暗深處，升起一雙又一雙眼睛，它們散落於四麵八方。
充滿惡心的視線從各個方向投過來，隱約還能聽到一陣陣短促尖銳的刺耳笑聲。
“嘻、嘻嘻……”
“嘻嘻嘻……”
薑殊站在黑暗正中央，原本還隱隱上挑的嘴角放了下來，麵上一片平靜，冷漠地看著眼前這一切。
她知道，自己這是犯病了。
麵前的畫麵都是幻覺，是假的，不要被它們影響。
薑殊謹記醫生的勸告，不斷暗示自己周圍一切全是假的。
控製住自己的脾氣，放鬆、放鬆。
控製不了一點兒！
這些環繞在身邊的眼睛好煩啊！好討厭好礙眼，好想上去把它們一個一個，全部捏爆——
薑殊眼眸黑沉如墨，麵無表情的跟這些眼睛對視，放在身側拽著書包的手緊了緊，隱隱能看到手背上凸起的青筋。
捏爆它們。
捏爆它們捏爆它們捏爆它們捏爆它們捏爆它們——
“薑殊？薑殊！！”一聲爆喝在耳畔炸開。
周身的黑暗如潮水般迅速撤退，取而代之的是之前無比正常的景象。
田丹彤瞪眼皺眉，有點不耐煩：“你發什麼呆啊，能不能給我一個答複，到底去還是不去？？”
薑殊抿著唇瞥一眼田丹彤，沒回答，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眼神沒有焦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