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氣赳赳的從宮外的府邸進了未央宮,卻在宣室殿前見到了跪著的李廣。她一愣,拉過一旁的宦者問:“李將軍這是怎麼回事?”
宦者小聲回答:“李將軍想領兵出征,但陛下說將軍年紀大了,不讓他去。李將軍已經跪在這裡一個時辰了。”
劉璃:“。”這個發展倒是和曆史上的差不多。
她有點想過去勸李廣放棄這次的出征,但這樣的勸誡不就是擺明了不讓人去建功立業麼?
劉璃知道李廣在曆史上的結局,所以才想著勸說李廣不要去。可李廣自己不知道啊,這萬一日後大家都有了戰功提升了爵位,李廣豈不是會怨自己?
真難搞。
蘇文恭敬的對劉璃道:“公主,陛下請您進去。”
劉璃點了點頭,又遠遠的看了一眼還跪在殿前的李廣,在心裡嘖了一聲,轉頭走進大殿。
卻不想殿內還站著一個人,看著背影似乎有些熟悉。
那人微微轉頭看了過來,劉璃一怔:“曹襄表兄?”
劉璃有好些年沒見到曹襄了,大概就是從劉玥從獄中自殺之後,曹襄也離開了長安,回到了平陽縣。如今再見,他的臉上早已褪去曾經的青稚,取而代之的是穩重和堅毅,猶如山岩中茁壯屹立的青鬆。
若非模樣沒怎麼變化,劉璃都不敢認是他。
“阿璃。”曹襄喚了一聲劉璃的名字,而後轉頭對劉徹道:“陛下,臣先去找驃騎將軍了。”
劉璃向他揮了揮手:“去吧。”
曹襄轉身離開時又看了一眼劉璃,而後收回目光直挺挺的離開了宣室殿。劉璃見殿內也沒有其他人,便也沒了規矩,徑直走到劉徹身邊坐下:“父皇,曹襄表兄什麼時候來長安的?”
“前幾日吧,這次他也將隨軍出征。”劉徹揚了揚眉,問:“你又來找朕做什麼?”
劉璃撇唇:“父皇,我上次給你送水晶琉璃杯的時候,你對我可不是這個態度。”話說著她垂眸瞥了一眼放在桌案上的花雕玻璃杯,看得出來劉徹是真的很喜歡這個杯子了。
“這杯子你早該送朕了。”劉徹斤斤計較道。
劉璃可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劉徹爭論玻璃杯,她連忙進入正題:“父皇,我來找你是想問你為何讓桑遷隨軍出征?”
劉徹反問:“他是大漢子民,又是朕的侍郎,為何不能讓他隨軍出征?”
破天荒的,劉璃竟然找不到話來反駁劉徹。
而後劉徹又道:“之前不是你讓朕給他一個機會嗎?如今朕給他機會了,你怎麼還來怪朕了?”話說著,劉徹抬手指了指殿門:“你瞅瞅,門外還有一個想隨軍出征,朕還不樂意讓他去呢。”
劉璃:“……”她確實留私心想讓桑遷繼續完成太學和醫院的建築事業,但沒想到劉徹直接給他安排上戰場了。這稍有不慎,小命可就沒了。
“桑遷他又沒打過仗,父皇這麼貿然安排,就不怕出現什麼問題嗎?”劉璃鼓著唇嘀咕。
“衛青一開始也是朕身邊的侍郎,當年他也是第一次上戰場,卻打出了龍城之戰的漂亮結果。阿璃既然看好桑遷,為何不相信他也可以呢?”劉徹氣定神閒道:“更何況朕隻是任命他為校尉,跟從衛青就行,能出什麼問題?”
沒想到劉徹竟然拿桑遷和衛青比,劉璃也不知道這是不是桑遷的榮幸了。
“阿璃呀阿璃,桑遷本人都答應下來的事情,你又何必胡亂操心?”劉徹饒有興致的看著劉璃的小表情:“你對他未免太過上心了。剛才你的表兄曹襄,同樣也是第一次出征,怎麼不見你為他擔心?”
劉璃:“……”劉徹你真是好口才啊,她被說得啞口無言,甚至還覺得有點道理。
劉璃從宣室殿中出來的時候,李廣依舊跪在外麵。初春的寒峭染上了發梢,跪了很長時間,李廣的臉色明顯有些蒼白了,但他依舊堅持著。劉璃剛想走過去,勸李廣先起來,卻不想身後的蘇文率先開口:“李將軍,陛下請你進去。”
李廣神色一喜,一旁的宦者連忙上前來將他給扶起來。李廣站在原地緩和了一下麻木的雙腿,而後就迫不及待的往宣室殿內走。和劉璃相遇時,他微微抬手作揖:“公主。”
劉璃回禮:“李將軍。”
看著李廣臉上的喜悅,劉璃終究沒能將勸阻的話說出口。
苟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或許就算李廣知道這一戰的結果,他依舊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出征吧。